最终方明轩摆脱了那个话题，两人也把装油炸食品的那一盒吃个精光。他们的肚子都被填饱，莫嘉娜摸了摸鞋袜，发现它们还有些湿，索性继续把它们放在太阳下晒着，直接光脚踩在泥土草地上。
两个人一起收割河边的野草，得益于野草的茂盛，方明轩之前认为很大的袋子不一会儿就塞了一半。一开始布袋还会因为偶尔变大的河风被吹得飘起来，后来就只能拖在地上慢慢地走。
两人继续往杂草中深入时，莫嘉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方明轩一惊，赶紧扔下手边的草跑去查看她的情况，只见她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一条腿微微抬起，当看见扎在脚趾上的毛毛虫时，方明轩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甚至按耐不住上扬的嘴角。
“笑什么，还不快点帮我！”
莫嘉娜恼羞成怒，也因为脚上的疼痛而扩大了焦虑，方明轩从她那里拿过剪刀。
“那你别忍着点别乱动。”
方明轩用剪刀把毛毛虫夹走了，莫嘉娜还是疼得动弹不得。被扎到的地方有一小片红晕，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而且事实上也是，但方明轩小时候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他很清楚被扎一下有多么难受。
他把莫嘉娜抱起来送到河边，让她重新坐在石头上，自己则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
被扎到的地方红肿很明显，在白皙的皮肤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区域并不太，也没有明显的创伤，看起来并没有过敏反应。
但是莫嘉娜却很难受，咧着嘴不停地呻吟，还向方明轩催促道：
“别光在那看着，给我想想办法，快做点什么。”
“现在哪有办法可做。”
方明轩能做的就是仔细查看伤口，确认那里没有毛毛虫留下的毒刺，莫嘉娜又疼又痒，想要伸手去抓，方明轩赶紧阻止她。
“别用手，把伤口抓破会更难处理，这种小事放着不管一会儿就好了。”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吗？看见这么漂亮的脚受伤你难道不会心疼吗？”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觉得很遗憾。
但方明轩是不会承认的。
只是他确实不忍心看着莫嘉娜一直受苦，于是用手捧着水，温柔地清洗红肿的部位。也许是因为之前在水里泡过，又一直暴露在外面的原因，莫嘉娜的脚凉凉的，在被河水浸湿的那个瞬间，她的脚趾向内勾了起来。她倒吸一口气，在冷水的作用下好像不是那么地难受了。
方明轩回忆着小时候自己被毛毛虫扎到后老妈帮自己做的处理，现在既没有肥皂也没有药店，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但莫嘉娜还不满足似得，她把脚平放在方明轩手上，一冷静下来，思绪就往奇怪的方向飘去。
“听说在被毒刺扎到之后，只要把毒吸出来问题就能得到缓解。”
说完，她就抿着嘴坏笑，方明轩按住她红肿附近的地方，她的笑容马上扭曲成悲惨的模样。
“我听说把有毒的血挤出来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放过我吧！”
*****
方明轩代替莫嘉娜进行收集杂草的工作，他把布袋装得满满的，幸好里面都是草，搬运起来倒也不是特别费劲。
他把布袋靠在石头旁，莫嘉娜老实地坐在石头上，由于脚的问题她没法自由地去玩了。
两人待了一会儿，觉得饿的时候一起吃完盒饭里剩下的食物。午餐很美味，分量也很足，其中一层装的是日式料理，寿司和鱼籽之类的东西，另外两层分别是炒菜和凉菜。没有米饭，但光是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再喝上一碗汤，方明轩的肚子就被撑得很饱了。
吃饱喝足，又是如此温暖的环境，困意立刻就席卷而来。
但满是沙石的河边不适合休息，两人转移了阵地，来到树荫里，背靠着树干坐下。阳光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那片闪烁的光芒刺得方明轩睁不开眼。
他索性把眼睛闭上了，最初还能听见鸟叫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一些微弱的水流声。渐渐地这些声音离他远去，又好似将他包裹起来，他感觉像是沉入水底，意识也朦胧起来。
中途他醒来一次，因为感觉到腿上的重量，让他有点不太舒服。结果一睁眼，发现莫嘉娜的金发正在自己的腿上铺开，她安静的睡颜被藏在头发下面，两只手半握着拳头放在脸颊前，身体则是蜷缩着，很舒适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阳光依然明媚，从树叶间的缝隙投下的光斑出现在两人身上，光芒也照亮了空气漂浮着的细小颗粒。
这个画面看得方明轩为之动容，他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莫嘉娜的脑袋，指尖划过柔软的发丝。
莫嘉娜轻轻地动了一下，但是没醒，方明轩的意识更清晰了一点，连忙把手收回来。
困意依然存在，他无心打扰莫嘉娜，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又闭上眼睛。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又是被吵醒的。他察觉有什么光滑东西正在自己肚子上移动，结果一睁眼，发现又还莫嘉娜。
她掀开了方明轩的衣角，手从下面探进去，正在腹部摸索，并且手指的移动范围越来越往上。就在她快要触碰到胸口时，方明轩睁大眼睛，紧张地挺直了身体，她就从方明轩身上滑下去。
“你在干嘛！”
“有只虫子跑进你衣服里面去了。”
经她这么一说方明轩才感觉到，胸口处有个更小更硬的东西在向上爬，他赶紧站起来脱了外套，又拉开衬衣，拼命地抖动自己的衣服，总算是把那只蟋蟀给弄出去。
发生这件意外，方明轩的困意被赶走了，他睡得很舒服，一伸懒腰，头脑非常清醒。
莫嘉娜也恢复了精神，脚上的伤不疼了，虽然还有点红，但她把鞋袜穿上，在原地跺了几下，又蹦又跳，行动一点也没有受阻。
方明轩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他们真的是睡了很长很舒适的一觉，而现在差不多该到回去的时间了。考虑到两人从离开小路走到这里的过程，还有多出来的一大袋杂草，方明轩提议他们即刻出发。
这次两人更加小心地踩着石头过河，空空的饭盒让方明轩的负重比来时更轻，他们俩交换着拿布袋，回去的路竟然比来时轻松不少。
当他们开始爬上山坡时，莫嘉娜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一阵尖锐又凄惨的叫声。
莫嘉娜立刻伸手拦住方明轩不让他继续前进，自己在草丛里仔细地寻找起来，不一会儿，她从草丛里捧出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幼鸟。
“它好小哦。”
她把鸟儿捧在脸前，鸟在微微颤抖，拼命地动了几下，但它还没有能力站起来，突然又摔倒在莫嘉娜手心里。
“受伤了吗？”
方明轩走过来。
“看上去没有，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它在莫嘉娜手中快速摇动着脑袋，把粘在脑袋和嘴上的泥土抹在她手上。莫嘉娜抬头在树枝间寻找。
“但它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呢？啊，发现了。”在两根交叉的树枝中间，莫嘉娜看见了圆形的鸟窝。“咱们得把它放回去。”
“那么高啊，我来吧。”
“别瞧不起我，我自己上也可以。”
莫嘉娜突然拿出了好胜心，往山坡上走了两步，随后一只手抓着树干，一只脚踩在分叉的树枝上，开始向上爬起来。
鸟窝的位置并不高，这棵树的分叉也多，而且非常粗壮稳定，方明轩也就放任她去爬了。
只见她轻松地凭借树枝越爬越高，期间只有一次暂停下来寻找路线。等她来到鸟窝附近，小心地把幼鸟放进去，露出大功告成的自信笑容。
然而等她准备下来时问题就出现了。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视线中的高度就让她头晕目眩，她用力地抓住旁边的树枝以稳住身形，却难以控制颤抖的手臂和双腿。她俯下身，尝试了几次去踩下面一层的树枝，结果都是害怕地把脚缩了回去。
最终，走投无路的她无奈地看向方明轩。
方明轩轻声叹息，走到她正下方，向她张开双手。
她爬的距离其实并不算高，但跳下来时方明轩还是感觉到了沉重的冲击力。莫嘉娜丰满的胸脯压倒在他肩膀上，使他彻底失去平衡，若不是身下是柔润的泥土，他觉得自己的尾椎恐怕就得去医院接受检查了。
撞击过后有一段短暂的时间方明轩难受得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新鲜空气涌进肺里，让他觉得呼吸顺畅起来。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喷吐在自己脸上。
视线里只有莫嘉娜的脸，她的金发在两人的脸颊两侧圈出了只属于他们的狭小空间，就连阳光也透不进来，方明轩能清楚看见的只有那双宝石一般明亮的双眸。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此时此刻，并不会有穿着高跟鞋的医生来打扰两人。
莫嘉娜行动了。柔软潮湿的触感出现在方明轩嘴唇上，方明轩惊讶地睁大双眼，莫嘉娜则把那双明眸隐藏了起来。
她用舌头蛮横地撬开方明轩的嘴唇，彼此的舌尖、唾液和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这是个湿润而绵长的吻，犹如一颗火苗，即将点燃全是干草的旷野。
莫嘉娜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方明轩身上，双腿夹紧了他，双手则攥着他的胳膊，企图让两人一起在欲望的烈火之中燃烧。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方明轩的理智真的就要被焚烧殆尽了。
所以他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按住莫嘉娜的肩膀，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当两人的身体离开足够大的缝隙，他就一股脑钻出去，扶着一棵树匆忙地站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摸着被亲吻的嘴唇，心脏就快要撞出胸腔，莫嘉娜跪坐在地上，方明轩的离开并没有让她特别失落，反而是兴致勃勃地问：
“是第一次吗？”
方明轩没来得及回答，她就明白了他答案。于是勾起嘴角，更加自信，更加开心地笑着。
“第一次表白是我，第一次接吻也是我，下一个第一次会是什么？”
她舔舐着嘴角残留的晶莹液体，方明轩嘴里满是她的味道，脑海中也被刚才的记忆填满。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像个落荒而逃的人跑回布袋边，扛起它大步地往山上走去。
在他身后莫嘉娜也站了起来，看着他卖力向上爬的背影，她保持微笑。
“你不会每次都能从我手里逃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