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秋的午餐突袭行动同样对曾雪莹造成了影响,下午放学回家时方明轩就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进了小区大门来到方明轩家门口之后,本应分道扬镳,各自回到自己家里去。但曾雪莹却站在路口处动也不动,面色凝重地看着方明轩家的阳台,宽大的落地窗映照出两人的身影,方明轩看见老爸老妈在里面忙活,他们还没发现外面的两人。
对曾雪莹的行为方明轩表示很不解。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回家吗?”
她的目光在落地窗和方明轩之间移动着,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做了决定。
“今天晚上想一起吃饭。”
“啊。”方明轩明白她的意思了,表情却有点为难“没提前说啊,我们家今天吃的是昨天的剩饭,不知道够不够。”
曾雪莹摇摇头。
“不是想去你家蹭饭,意思是......你给我过来。”
曾雪莹拽着方明轩的袖子把他拉到自己家,两人来到冰箱前,她打开冰箱,向方明轩展示塞在里面的各种食材。
“今晚上我要自己做一顿晚饭。”
“啊?”方明轩惊讶地张大嘴“怎么这么突然?”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大家都很会做饭的样子。不只是戴珊珊学姐,莫嘉娜只要稍微学一下就会了,杨煦岚趁着寒假的空闲来帮你做过家务,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也和妈妈一起准备午饭,就连于念秋都会自己做便当。在这群人里,好像只有我缺乏类似的技能。”
她的表情很不服气,方明轩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在那几个女孩面前没有优势,被她们给比下去。
“我一定要亲自做一顿饭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充满气势地说。方明轩敬佩她的勇气,不过实话实说,这件事的可行性他觉得并不高。
“我也不是要故意去打击你,但是真的能行吗?之前的料理比赛训练那么久也还是输得很惨,而且在赛场上都出了错。你不再认真地衡量一下自己的烹饪能力吗?做一顿饭还是太勉强了吧。”
想到为了陪曾雪莹参加料理大赛而进行的训练,试吃她做的黑暗料理结果把肚子都搞坏掉的惨痛经历,方明轩对曾雪莹的评判是一点都不留情。
但听见他这么说,曾雪莹也不甘心放弃,立刻反驳道:
“失败也是一种非常宝贵的经验。况且我们会输,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动作慢了,导致过程没有衔接好。”
“喂,别推到我这里来啊,明明是你没掌握好烤箱的时间,拿出来的时候都没完全烤好。”
“你要是按照我们计划好的时间完成任务咱们就不用赶时间了,最后虽然得不到第一,但至少是可以拿到名次的。”
“痴人说梦,一个烹饪经历为零的人不过是训练了几天就想拿到名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念秋就拿到了啊。”
“因为她有个很强的队友。”
“所以你看看我的队友是什么样。”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是今晚做不做饭的问题了,此刻两人谁也不服谁,方明轩认为自己是舍命陪君子,结果还要被数落,心中的怨气更是无处发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果断地做了决定。
“今晚你别做了,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实力,让你明白明白到底是谁在拖后腿。”
他一撸袖子,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灶台边,这个发展倒是在曾雪莹预料之外,她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狐疑地问:
“你认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非得把自己的名声挽回来不可。”
他用力扯掉保鲜膜,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气势,曾雪莹一撇嘴,走去冰箱里拿出一包汤圆。方明轩也不理解这个行为,明明自己都说要做菜了。
“你做什么?”
“整点备用食物,万一你把一堆菜做成了碳,咱们也不至于饿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方明轩的斗争心,他阴沉着脸,狠狠地说:
“咱们走着瞧。”
*****
方明轩并非从未做过菜,虽然只是把剩菜烩成一锅,但他认为自己和于念秋一起努力的成果也能称之为重要的经验。
曾雪莹家里有洋葱、五花肉、芹菜、胡萝卜,还有生姜和蒜瓣,和一瓶辣椒,他认为只需要用上其中一部分就完全可以做出一盘炒菜。
不过对于做菜的步骤他脑海中只有零碎的片段,一些细节记不清了,但他又不能拿出手机来搜索,否则一定会被曾雪莹嘲笑。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模糊的记忆中,他想起应该先把油烧热,于是往锅里倒进油,打开灶台上的火,等油冒出香味时再把切好的配料放进去。
但是方明轩忘记处理上面的水,突然间锅里开始劈啪作响,有几滴油炸在他手上,疼得他往后一缩,连忙拿起锅盖,像记忆中的那样把它当做盾牌举在身前。他用锅铲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配料,以免它们糊掉,在一旁的曾雪莹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明轩冲她瞪了一眼,继续把肉下进锅里。
方明轩用灶台上的火炒菜,曾雪莹则是用电磁炉煮着汤圆,她那里情况稳定得多,方明轩却觉得自己在打一场艰难的仗。
他不仅要担心油溅在手上,还被辣椒爆出来的辣味呛得直咳嗽,连眼睛也很难睁开。
从头开始做一道菜比加热剩菜困难多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在烟雾弥漫的厨房里,方明轩感到非常无助,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身后的曾雪莹也受不了了,要求他把火关小一点,他一紧张反倒是把火开大了,火苗蹭地一下变得旺盛起来,他被吓得赶紧捂住脑袋,匆匆把开关往另一个方向转。
火势变小了,局面渐渐被控制住,可锅里的菜已经无法挽回。
一段时间过后,方明轩咬着牙把焦黑的食物拨进盘子里。诚然,它们没有全部变黑,一些肉和洋葱还是保持了该有的颜色,但另外的大部分,就说它们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场轰炸也不为过,甚至还冒着黑烟。
“哈哈哈哈,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这不就是做成一堆碳了吗?”
曾雪莹笑得眼角溢出泪水,还一直捂着肚子,方明轩很是不爽,但事实摆在面前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外表看起来确实是差了一点,但味道只有尝过才知道。”
“是差了一点吗?和正常的炒菜根本是天差地别吧。诶?你要吃?别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把你送去医院,那多麻烦啊。要不要现在先联系救护车?”
只要再用力一点,方明轩就能把手上的筷子捏碎,但是筷子始终不是拿来发泄的道具,它应该被用来夹菜。
方明轩强迫自己冷静,执着地抓住最后一点希望,用筷子夹起颜色还算正常的一块肉送进嘴里。
“呃......”
然后扭头就吐进了垃圾桶。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完全不行嘛,还说什么‘味道只有尝了之后才知道’,这就叫不见棺材不,不撞南墙不死心!”
曾雪莹笑得更加欢乐,方明轩承认自己失败了,但是他并不想承认曾雪莹有嘲笑自己的资本。
“就算是我做得不好,我承认了,那你又怎样?”
问题被扔回去,曾雪莹的笑容一秒消失在脸上。
从厨房被滚滚浓烟侵占以后,她就一直待在方明轩身边,没去关注过自己煮的汤圆。如今被重新提起,默默地回头一看,发现装着汤圆的锅正在咕嘟嘟地冒着泡,一大片白色泡沫已经从锅里冒出来流淌在电磁炉上。
曾雪莹赶紧过去关了电,锅里不再冒泡了。然而等里面的液体冷静下来,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类似于芝麻糊一样的深色粘稠液体,并没有汤圆的影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方明轩拿起汤勺在里面搅了几下。
“我说,汤圆呢?”
曾雪莹手指不安分地挠着下巴。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整锅就是汤圆?”
方明轩皱起眉,曾雪莹连忙抱住脑袋,他把汤勺扔回锅里。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我们的晚饭该怎么办。”
虽然还剩下一部分菜,但两人都知道已经没有继续动手的必要了。
就在此时,方明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猛烈的咆哮声。
“你跑哪去了!饭做好等你半天你都不回来,到底在干什么?”
生气的老妈如猛兽一般危险,但此时的方明轩却感到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