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以一个人的喷嚏为导火索，剩下三人同时被点燃，毫不客气地接连打起喷嚏。为了不让午饭被波及，方明轩侧过身体挡住了自己的饭碗。
“阿嚏！”
本以为已经结束了，貌似症状更糟糕一些的于念秋又打了一个喷嚏，好在她坐的位置在方明轩右前方，隔着这段距离方明轩的午饭很安全。
但方明轩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次午饭时间是不是得让这四个女孩单独坐一边去了。
这次连续喷嚏的发起者是莫嘉娜，她那张比普通人更白一些的脸上泛着红晕，特别是鼻子和鼻子旁边的区域。因为纸巾不断地摩擦，那部分皮肤已经可见小范围的红肿，学校里卖的劣质纸巾十分粗糙，它们不断破坏着莫嘉娜美丽的肌肤，让人看了不禁感到心疼。
但一直被喷嚏折磨的她却不得不继续使用它们，在这件事上其他人也和她一样糟糕。
不过虽然最先打喷嚏的人是她，造成面前这副惨状的始作俑者却是飘散在空气中，看不见又摸不着的花粉。它们无穷无尽，无处不在，无情地折磨着患有花粉症的可怜人们。
只是让方明轩没想到的是，自己认识的四个女孩竟然全都患有花粉症，一个都没能幸免。
莫嘉娜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毕竟从去年就熟悉了，但从上个学期才开始熟悉的另外两人，还有从海滨城市回来的曾雪盈也对花粉过敏。这就导致此刻方明轩被四个花粉症患者包围，虽然本身没有症状，却同样承受着折磨，使他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哎呀，真是太难受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花粉隔离开啊，啊~阿嚏！”
曾雪盈无奈地大喊，直到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住，又是一个喷嚏打出来。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就不要喊太大声，越是大声说话就越容易吸入更多花粉，应对它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开多余的口。”
于念秋接上话，她勉强算是带着口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把口罩给掀到鼻子上，只遮住了鼻子，留着一张嘴吃午饭。这种情况下口罩就只剩下了心理安慰的作用。
“话虽这样说，但学校里种了那么多树，它们开花之后被风一吹，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去的。”
“可恶，究竟是谁做的决定，偏偏要种会开花的树，根本不考虑一下花粉症患者的感受。”
“这个时候就特别羡慕没有花粉症的人呢。”
说着话，四个女生将视线齐刷刷转向方明轩，所有的不满都汇聚在一起，形成沉重的怨念，方明轩仿佛看见黑色的气息在她们背后鼓动。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要怪在我身上啊。”
“明明大家都在受苦，只有你一个人没事，实在是太狡猾了！”
曾雪盈揽过方明轩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夹在胳膊肘里。
“好痛苦，快松手，你胸口的骨头，顶到我的太阳穴了。”
“哈？我这可是已经有成长的胸部，不许你随便诬蔑它们。”
曾雪盈额头上青筋乍现，瞬间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方明轩连忙向其他人求救。
“救......救命！”
“快放开他吧，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公平，但确实不是明轩学长能控制的。”
“他的脸憋得好红，看起来快要不能呼吸了。”
几个女孩虽然自身情况不佳，但也还是在为方明轩说话，同时探出身体前来阻止曾雪盈的暴力行为。
不过她们毕竟自身难保，正在打闹期间，又是莫嘉娜一个没忍住。
“阿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方明轩近距离地享受到了四人份的喷嚏。
*****
“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种事不可......”
在从学校食堂走向外面的路上，方明轩用低沉的声音自怨自艾。他走在学校里最宽敞的道路上，道路两边都种有繁茂的树木，上面开着黄色和白色的花朵。
就是那些花朵散发出来的花粉在戏弄着女孩们的过敏神经。而且不止是她们，此刻走在路上他也能听见其他人谈论着花粉的话题，以及偶尔传来的喷嚏声，告诉他这世上还有更多人在承受着花粉症的折磨。
那么自己真是一个幸运儿。
他不禁想道，与那些每天要打上不知道多少喷嚏的人相比起来幸运很多。但与某些和花粉症完全无关的人相比，明明自己没得却要出门为好几个人买药，这种情况也就算不上幸运了。
但不管怎么说，让她们的情况有所缓解总好过精神一直紧绷，方明轩不想再因为特殊性而被当成公敌了。
他来到学校外面的药店，根据女孩们告诉他的药名找到抗过敏药物。药还剩下三盒，再一次证明了最近受花粉症毒害的人不在少数。
本来打算一人买一盒回去的，现在看来只能把三盒都买了。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他转头一看，戴珊珊学姐正站在旁边。
“那个药我也想买。”
“你也中花粉症了吗？”
“是我室友啦，两个人都挺难受的样子，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好有事要出来一趟，想说顺便替她们买回去。”
“那我分一盒给你吧，这边四个人分三盒其实还有点不太好分。”
“不是吧，四个人都中招了？”戴珊珊非常惊讶，但片刻之后她就点点头，立刻接受现实，喃喃的说“难怪嘛。”
“难怪什么？”
“难怪你今天只有一个人。”她从方明轩手中结果药盒，两人一起向收银台走去“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好几个女生围在身边，今天见到你只有一个人，真是难得。”
“才没有‘无论什么时候’，也就是大家每天都一起吃午饭而已。”
“能够每天都保持这样已经很了不起啦，不过今天终于能够独占你了。”她调皮地笑着“那几个女孩天天把你看得那么紧，就像是怕你一不留神被别人给抢走一样，没想到也会有全军覆没的一天，这下不管怎么对你下手她们都没法出来阻止了吧。哈哈哈，说笑的。”
她突然加快脚步，她的话说得方明轩脸颊一热，但方明轩知道她就是这样来去如风的性格，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和行动一样迅速。
没有留给方明轩任何回应的机会，同样的机会也没有留给她自己。
*****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在分别通向教学楼和宿舍楼的岔路口处，方明轩向戴珊珊道别，只是对方迟迟没有行动。
两人从药店一路走回来，没有缠着方明轩的追求者，也没有崇拜戴珊珊的后援会，这段路平静又短暂。
此刻戴珊珊凝视着他的双眼，方明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读出了名为“不舍”的情绪。
突然间，戴珊珊毫无预兆地伸出手轻抚方明轩的额头，他反射性地一缩，对方的行动便停止了。带着些许受伤的遗憾，她微笑道：
“只是一片花瓣而已。”
她一松开手指，白色花瓣翩翩飘落。
她拍拍手，重拾精神。
“那我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明明没有要做的事，却约定了明天见，仿佛像今天这样的偶遇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方明轩挥挥手，以此来回应她的那份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