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见到莫嘉娜时，方明轩的心情处于崩溃的边缘。
在来到教室之前他曾无数次地祈祷今天的执勤老师也继续生病，虽然只能稍微延缓一下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这世界就是无比残酷，连这么一点点温柔都不愿施舍，导致方明轩一到教室就看见莫嘉娜那张奸笑的脸。
“虽然我觉得现在再解释什么都没用了，但我还是得说，那不是我真正的想法，我把它们全都删掉了。而且不是我要给你看的，是你自己发过去的，明明有最终定稿，为什么不选最后一个文档，偏偏要选最初的那一个啊！”
莫嘉娜双手交叉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就是在等着看这个家伙在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上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因为字数最多，我想看看故事的原貌，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刺激的内容。果然人不可貌相。”
莫嘉娜挡住嘴，但光从眼睛看出来笑意就快让方明轩忍受不了了。
“那不是原貌，原貌是正常的故事，内容健康且积极向上，极具教育意义。我虽然有短暂地迷失自我，但我最终还是醒悟了，我是个好人！”
方明轩竭尽全力辩解，却只让莫嘉娜笑得更加开心。
“我明白的，你没有必要觉得羞耻，虽然确实很羞耻，但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完完全全是个意外，不会因为这次意外改变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这大概是现在能够听到的最令人感到安慰的话了。
方明轩自己也知道那就是单纯地安慰而已，但能听见对方这么说，他也有了个让自己安静下来的理由。
“另外……”这时莫嘉娜变了音调，再次开口“虽然被小小地吓了一跳，但我还是很庆幸能看到它们的。”
“这话怎么说？”
“更了解你的喜好，不就知道怎么攻略你了么？”
她最后的笑容和语气给了方明轩终极一击，然后她优雅地走开了，留下方明轩在原地错愕、兴奋、羞愧，矛盾不已。
她们就是这么迷人，但又同样折磨人，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到头来还是有难逃魔掌的感觉。
方明轩深吸一口气，然后让自己像泄了劲的皮球一样把它呼出去。
他慢悠悠地走开，现在他已经困得不行，打算在上课之前靠自己的桌面补一会儿觉。
可就在这时，他和不远处一双眼睛对上视线，那个男生一定是一直在盯着这边，因为两人一对视他就立刻惊慌地把脸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又用眼角余光瞥来。
不过方明轩一点都不想管他，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座位里，把自己彻底交给身下的桌椅。
*****
总是来自于一个人的目光是会令人不太舒服的，方明轩可以忽略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可他发现总有那么一个人在跟着自己，那么那个人也就变成了特殊的存在。
就像一个阴魂始终不散，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直叫，而且还无法伸手去打。
他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身后转角的阴影里，也会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坐在几排座位之外，还会躲在社团活动室的书架后面。
无论何时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只要回头一看，一定就能和一双惊慌的眼睛对上视线。
时间一久，不只是方明轩，连女孩们都察觉到不对劲。
“我说，你们不觉得那个人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次数太多了吗？”
某天中午吃午饭时，曾雪莹面色阴沉地说，得到了其他人的回应。
“而且每一次被发现时都在看着这边，让人背后发凉。”
“那个人因为我和你们的关系太好所以觉得不平衡，一直心怀怨念，不过这怨念也太深了。”
“有人在背后跟踪的感觉，好恐怖。”
方明轩赞同她们的话，虽然他自己不会觉得恐怖，但早就感到烦人了。而且现在还影响到女孩们的心情，对他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差不多该去和他把话挑明了，现在社团里的大家都在忙着应对和新闻社的合作，他却还在钻牛角尖，这样下去不行。”
所以几人匆匆吃完午饭，在放餐盘的过程中确认到对方也立刻展开了行动，于是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正常地离开食堂，却在转角处杀个回马枪。与大家预料的一样，那人紧跟在后面，一见大家出现，立刻惊慌地要逃走。
他们当然不会给他机会，几个人立刻把他围了起来。
“别白费力气，你逃不掉的，是时候和我们好好谈谈了。”
方明轩走上前去对他说，他见看见每个人脸上都有不退让的怒意，就连杨煦岚也因为同伴的存在而鼓起勇气。见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挣扎，转身面对方明轩。
“你们想怎么样？”
“这话得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方明轩没好气地说“是你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我哪有跟着你们了，我只不过是刚吃完午饭，在回教室的路上而已。”
“还在抵赖！”莫嘉娜厉声呵斥“你的所作所为都被我们看在眼里，我们观察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把你的行为早就看在眼里，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跟踪别人是非常差劲的行为。”
“对阿轩不怀好意的人，我可是会把他吊起来打的。”
“我……额，我生气起来打人也是会疼的。”
难为杨煦岚了，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武力威胁别人。
“暴力行为是不可以的吧，那违反校规了。”
“你还知道有校规的存在啊，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别人的生活？就算不打你一顿，我们也可以以你扰乱校风校纪为理由让老师来处理你。”
对方终于露出了畏惧的表情，方明轩真心不希望矛盾升级到那种程度，他依旧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对我的成见很大，但继续怨恨我也没有用，你应该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对，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到头来会让你自己受罚，这不值当的。”
见方明轩还是能妥善交流的人，他呼吸急促地喘了几下，然后说:
“我确实一开始是对你有点不满，虽然现在也有，但已经对你的事没那么多怨念了。”
“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对方迟疑了，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有话你就说出来，这样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也不是事儿。”
“对啊，咱们一起解决，然后各过各的不是更好吗？”
“我确实是事想找你，不过……”他的目光从女孩们脸上慢慢扫过，最终艰难地摇摇头“啊，不行，在这多么人面前我说不出口。”
他指向方明轩。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今天下午放学之后一个人来中庭，就是活动大楼后面那里，我会在那等你的！”
他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才说完这番话，随后看准杨煦岚身边的空隙，猛地向那里冲过去。
杨煦岚惊讶地一闪，方明轩急忙赶过去抱住了她。
“喂！”
任凭其他人怎么喊，那人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什么嘛，有话又不说清楚，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曾雪莹插着腰对他的背影吐槽，却一低头发现了掉在地上的信封。
“这是他掉的东西吗？”
她把那蓝色的信封捡起，大家一起凑过来，看见封口处的红色心形腊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