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迫作出决定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为了遵从自己的内心，抛弃即有选项去追求更高的可能性则需要更大的勇气。
方明轩正大算向莫嘉娜传达自己的想法，换来的是她由于不了解而产生的困惑。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已经选择那一位了吗？”
“现在的我没法说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话。很久以前小莹的离开让我非常讨厌面对离别这件事，不管是在学校里和你们度过的每一天，还是去海边旅行，我都沉浸于这种堪比于幻想的美好之中，我还无法做出选择，因为还没做好和任何一个人道别的准备。虽然这么说会显得很自私，可我真正希望的，是让现在的状态维持下去，是大家还能像现在这样作为朋友一起行动，所以拜托你们再多在我们待一段时间。”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在戏耍对方，方明轩认真地看着莫嘉娜，他注意到莫嘉娜的表情从困惑变得严肃，眼神中透露出的一丝愠怒令人不安。方明轩保持着沉默，在得到回应之前，连咽下唾沫的动静都不敢做出来。
半晌之后，莫嘉娜终于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还真是贪心的要求啊。”
“变成这么贪心的人，连我自己也觉得惊讶，但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你这就像是那种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的渣男角色呢。”
“我想是因为我平等地需要着每一个人。”
莫嘉娜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前，恢复成今天方明轩最初见到她的姿态，凝视着窗外的风景，但方明轩透过玻璃的倒影看见她依然在看着自己。
“你觉得这样的说法能被人所接受吗？”
“一定会很难，但我也想要努力一把，所以现在我想听见你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用力揉着鼻梁骨。
“说的是呢，这个要求真令人为难，毕竟大家都是怀着希望你能选择自己的心情而努力的。若是你说无法做出选择，让人看不到未来的话，知难而退的情况也是会有的。不过......”话锋一转，她的语气增添了几分凌厉“无法做出选择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胜过她们，还没有赢得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不会在取得胜利之前退缩。”
虽然语气很暴躁，但方明轩却看见了希望，不禁也站起身来。
“那么你......”
“但是！”莫嘉娜转过身，瞪着方明轩“你究竟是因为重视大家而做不出选择，还是单纯地想要享受大家的好意，这一点无法分辨啊。如果你现在说的是假话，那我岂不是被耍得团团转？你认为我是那么蠢的人吗？如果事实是那样，我就得考虑一下你还值不值得我留恋。”
“你当然不是。”
“那么你怎么证明？”
“额......”方明轩挠着头，他真的没想过要怎么证明自己，迅速回想一下迄今为止和莫嘉娜的相处模式，他猛地一拍脑门“有了！为了让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下次考试我要超过你成为年级第一。”
莫嘉娜哑然失笑。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系吧。而且虽然一直是我很不甘心地在找你的麻烦，但实际上你也只有一门学科的分数比我高，总分可是被我远远地甩在后面。”
“正是因为困难才更有挑战的意义。这两件事之间确实没什么联系，但如果借此机会能让你看见我的决心，怀着这样的心态去做，我也会拿出更多干劲，你也能更加相信我一点吧。所以这一次就由我来向你发起挑战。”
莫嘉娜的表情松懈了许多，对方明轩的提议产生了些许兴趣，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光是这样还不行，既然是在我面前证明决心，就得做到完美。我要增加一个要求，不仅是总分超过我，而是建立在每一科的成绩都超过我的基础之上。你要证明给我看，即使是个贪心的人，你也拥有值得我留恋的能力，并且能拿出让我信服的魄力，那我就相信你的话。”
难度又增加了，但现在的方明轩没有退路，依然重重地点头。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那我就待在你身边，直到你能做出最终的决定为止。”此刻她的笑容多了几分明媚“但你得想清楚，就算是和我做下约定，你还得把想法传达给其他人吧。就像我刚才说的，说不定会有人觉得不值得而中途退出，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会给你机会。”
“我会自己去把握机会的，现在的我就是想要尽全力把重要的人留在身边。不过如果真的有人不认同，我也会尊重对方的决定。”
“要是发展成那样，就算你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我也不会降低难度。话说回来，就算别人都认同了你，最后成绩达不到的话也是不行的，而且我也不是会放水的性格。到头来，搞不好我这里才是最难的一关。”
“想要的东西就要拿到手，在取得胜利之前绝不退缩，这是你教给我的。”
即使前路布满荆棘，即使结果未知，但此时的莫嘉娜还是对方明轩露出赞许的笑容。
他欣慰地知道，第一关已经过了。
*****
回家路上，方明轩的心情里，兴奋是比害怕更多的。
一个非常艰难的挑战，面对大概率会失败的未来，但让方明轩更加在意的却是自己勇敢地表达了想法这件事。对莫嘉娜说出了几乎不可能说出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让他激动不已。
胜负就在下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想在那时赶上莫嘉娜的实力，不先预习一下不行了。
当然，这得对亏莫嘉娜争强好胜的性格，她会接下挑战完全是因为她也不想在取得胜利之前退宿。
可其他人该怎么办呢？
冷静思考之后，方明轩的心情沉稳下来，其他人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像她那样坚定，其中有性格非常柔弱的人，无法坚持下去的可能性也会存在。
方明轩的脚步慢下来，也许在开始学习之前，还得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对另外三人说明。
他缓缓地走着，眼角一瞥，看见不远处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在艰难地前进。她小小的个子，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购物袋，其中一个购物袋的提手处已经被拉扯到极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然后不出所料地，购物袋怀了，里面的东西哗的一声摔在地上，方明轩连忙向那边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