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
屋子里固定电话的铃声响成一片,坐在办公桌前的工作人员叫苦不迭。
不但不能抱怨,还要安慰电话那头的人。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从一个星期前接到第一个电话开始,那时候到也还好,之后的每一天电话数量都在递增,到现在已经影响到正常消息的接收了。
谁也打不进来,一直占线。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嘴皮子都磨烂了,口水的说干了,仍旧无法应付这些整日铃声不停的电话机。
“还没有消息吗?”坐在办公桌上的中年人按抚着自己的额头。
这电话铃声吵的他脑袋嗡嗡响,晚上睡觉,被子一掀,全是嗡嗡响的座机电话……
“没有……”
狼狈的工作人员在两个电话听筒的协同攻击下抽空回了一句。
“害……”
现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一个人而起。
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把事情简单解释一下,就是一个身兼多职的保密等级贼高的,总之就是特别重要的人忽然就罢工了。
说是什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与时俱进。
听上去就特别扯。
本来这种理由是根本批不了假的,结果她倒是早有准备,拿出一堆的资料。
法定节假日,正常休假,加班,工作调休等等一大坨的东西……
从来没休过……
然后在她忽然就提了,还攒在一起放了。
本来节假日加班是给双倍加班费,但似乎那人根本没要,说什么钱不用,放假时间调调就行。
就这么一直调啊调啊调,调的所有人都快忘记这一茬了,她老人家忽然就提了一嘴。
在经过一一核对之后,给批了五年……
不是只有这么多,而是为了好看,凑了个整。
还是个工作模范。
为了国家的发展付出了自己所有的青春与才华。
坐在桌上的中年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真的懵。
掰着手指,敲着计算器也没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单只算这五年时常的假期的话,四舍五入一下这工龄都已经超过五六十了,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开始工作,这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
你直接退休不就完了?批什么假啊?
这年龄你这五年假放完还能回来工作不成?
土都埋了半截身子了,直接退休回家领养老金颐养天年得了。
这五年假折成现金估计也不会不同意。
但看着电话打过来的那态度,跟着了火似的,看样子没了她还真不行,这倒也怪不得。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找不到她人了,然后所有找她的电话全都顺着留下来的信息找过来了,也就有了现在办公室内令人耳膜震痛的情况。
中年人能理解电话那头的人的迫切心情,也很想帮忙解决问题。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传呼室的主任而已,上面的人到底是在找人还是在摸鱼他根本管不着……
中年人痛苦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本就稀疏的头发又折断几根,发型逐渐智慧起来。
再不解决问题的话,给这里打电话的人不知道,但是他确定自己秃顶的日子会提前好几年。
“有消息了!”传呼室的们被“砰”的打开,门口的人带来了令整个传达室都为之振奋的内容。
“找到人了?”屋子里几十双眼睛盯着门口。
“没有……但是我们现在经通知了她的家属,估计今天就会有消息了。”
通知家属……
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上面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天下来了,才只是通知了家属?我们在这里应付的满头包,你那边才开始?
什么鬼效率……
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敢肚子里编排一下,人得罪不起,说出来怕给人打了小报告。
中年人深吸了口气:“为什么找了这么久才只有个家属的消息?”
“几年前军部的电子档案普及,把所有1960年之后的人的信息记录在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的档案只有纸质版的,说是找了几天才找到……”
“而且她唯一的家属现在在特殊部队工作,今天早上才通知到的。”
算是有个交代了吧……
实在是不想跟那些人扯皮了……
………………………………
下午五点。
道路上堵作一团,车不能行,人不能动,只能随着大流涌出这片拥挤的地段。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地带,但现在离下班高峰期还差那么一点点。
造成现在场面的原因是,马路旁边是一所学校,现在放学了。
这么拥挤的情况大概要持续半个小时左右,但再过一会儿还是会继续堵上,因为又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
三十分钟之后,学校的门口冷清了下来,一名男生准时的出现在了门口。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也不完全普通。
男生看上去很干净,有点小帅,身上的校服穿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没有染发没有烫头,指甲修剪的很好。
很标准的一名学生。
按照学校的标准算。
但即使如此的符合学校的标准,这名男生还是看上去不像一个学生,最起码不太正常。
脊梁挺得笔直,不像正常的学生那种因为成天坐在书桌前而有些微驼的背脊,看上去又不会让人觉着是绷着一股劲。
目不斜视,瞳孔却是涣散的,没有聚焦的样子有些奇怪。
说他视力或许有障碍吧,他走的还挺快,说他在想事吧,路上所有的障碍都被他一一避开。
快步步行十分钟,走向的是地铁站的入口。
男生没有停顿,还是目不斜视,还是走的笔直。
甚至连检票的闸机,向下的楼梯都没看上半眼,仿佛对于一切无比的熟悉。
虽然他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月,这段路只走过四十四次。
现在是第四十四次。
因为他是个插班生,刚转来他现在所在的学校。
这个时间段的人并不少,男生随着拥挤的人潮涌入地铁,在十几分钟之后又被裹挟着带出去。
他到站了。
乘坐自动扶梯规矩的靠右站好,站姿标准,向上端的出口看着,如同崭新出场的机器人。
还是步行,他来到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
地铁五分钟路程,菜市场小区门口左转就是,医院也不远,唯一缺陷大概就是这个小区略微有些嘈杂。
毕竟已经建成多年了,人也不少,设施不新,能用就行。
在电梯间昏暗灯光的照射下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下一下的变化,男生到达了自己的楼层,七楼。
将贴满小广告的铁门打开,脱鞋,解开身上的校服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书包放在玄关。
玄关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四双鞋,一双棉鞋,一双拖鞋,都是室内的,另外的两双则是皮鞋和运动鞋。
现在加上男生脱下的总共五双,多的一双是板鞋。
全都是男鞋。
这是一个很普遍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包含一厨一卫。
正对着玄关的,就是客厅。
客厅也如同男生自己一般整齐干净,或者说整间屋子都是这样的。
甚至整洁的有些过分了,甚至有些没有人烟气,像是给顾客仅供参观的商品房。
电视被擦得很干净但是并没有插电,垃圾桶都套好了垃圾袋但根本没有垃圾,甚至有点积灰。
两个卧室也是如同没有人入住一般。
男生换好鞋之后坐在了客厅沙发的正中央,腰板挺得笔直,仿佛认真上课的小学生。
此情此景倒是显得极度诡异,加些阴间点的音乐怕是能直接作为恐怖片的片段。
事实上并不会发生什么,男生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其实……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