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杞辞一抽一抽地把话说完了。
并不是她小女生心态，而是在梦境中被折磨太久，又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的消息，所以情绪波动有些剧烈。
关于安杞辞见面的要求，方瑜脑海中突然想起公孙弥所说的“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最终，没有拒绝。
“小辞，如今我无法再次窥见命数。你与我接触，恐怕会加剧身上的厄运。”
“可即便不接触你，我也照样陷进了危险之中。”
教会新旧对立，外部又有联邦压制，即便她是圣女，许多事情也不能做，甚至必要之时得死。
这算得上是好运么？
身为新派、又是年轻人，她的信仰并非坚固到无可动摇。
更多的是不愿看到灾难蔓延的怜悯。
两人说了片刻，便结束了时隔多年的第一次对话。
安杞辞拉开帘子，将手机递给公孙弥，同时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谢谢你。”
随着被人拥入怀中，公孙弥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灼热的目光，刺在她的背上。
很哈人。
她双手抬在半空，强笑道：“好说，圣女客气了。”
好在安杞辞很快松开手，那种快被烤熟的感觉才慢慢减弱。
这时，罗主教与老板娘也很凑巧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投来目光，在胸前画上一道十字。
“女士，感谢你为教会的付出。”
苏行舟没有告诉他公孙弥的名字，所以罗主教仍然称呼她为女士。
“不用，交易罢了。只要钱到账，一切都好说。”公孙弥呵呵怪笑一声，自己可是为钱而来，别妄图扯上过多的关系。
至于安杞辞，那是她和方瑜的事儿，自己顶多算是个吃瓜人。
“报酬，我们自会奉上。”罗主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侧的神职人员掏出一张不记名的卡，递到她手中。
公孙弥没有多看，直接扔给了老板娘。
这钱烫手，她不能立刻就拿。
都市小说里，有钱的坏蛋可是能够通过转账、提现等信息锁定他人身份的。
反正老板娘在明处，让她去操作操作后，再转交自己，会更安全一些。
苏行舟知道她的意思，此时捏着卡片坏笑道：“我经手，要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公孙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雁过拔毛的资本家！
但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吧，只要能不被教会盯上，就可以接受。
“居然敢白我！”苏行舟找借口近身，双手捧住她的脸蛋，一边搓圆弄扁着，一边用极细微的声音道：“不要和你的小室友一起走。自己找个公交车在城里晃悠两圈，半个小时后，面具会自动脱落，那时候再回家。”
“这么麻烦吗？”
“你以为教会是那么好甩开的吗？除非你会闪现，否则……”苏行舟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她眼神一亮，皱眉道：“你能释放闪现？”
闪现虽然只是四阶魔法，但原理复杂，甚至涉及到了更层次的空间原理，不是谁都能释放出来的！
在场之人，可能只有罗主教会这项魔法。
公孙弥轻咳一声道：“我不会。”
“……原本没准备收你手续费的，现在非收不可了。”
苏行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松开手，将她朝门口推去，随后面朝教会众人，笑道：“罗主教，安圣女，大喜的日子，坐下来喝两杯再走吧。”
大喜的日子？
罗主教玩味一笑，也不拒绝，只是道：“圣女尚未成年，不能喝酒。苏老板，来杯果汁吧。”
看他没有起身的想法，苏行舟点点头道：“没问题。”
……
琳娜见公孙弥从酒馆里出来，正准备迎上前，便看到她对着自己轻轻摇头。
在走过转角后，一阵魔力波动传来，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半空中，掠过两道黑影，在屋顶几个跳跃间，同样消失不见。
琳娜没有着急去追，而是半闭着眸子，尽量不去看那群黑袍教徒。
她怕自己眼中的火焰烧到这群人，打草惊蛇，破坏了公孙弥的计划。
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她唤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果汁打包带走。
坐在吧台前的罗主教感受到魔力波动，气息稍稍一滞。
趁苏行舟亲自配酒时，对安杞辞问道：“小辞，你方才寻她，是打算问什么？”
“她为我塑造的梦境之中，圣主身后并无慈父光芒，我很生气。”安杞辞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大家都能看穿的谎言。
尽管苍白，但足以暂时地转移视线。
罗主教摸摸她的脑袋，轻叹道：“新派，无狂信徒。你我先是联邦人类，此后才是圣主信徒。你虽醒来，但终究有隐伤；寻她，不过是希望你能更快地痊愈。”
安杞辞沉默不语。
那般地狱之中，圣主未曾解救自己。
真正救下自己的，是方才那名女生、与投影而来的方瑜。
若是真的不舍得自己受伤，可以少一些治疗任务，又何必将自己逼到这幅田地？
罗教父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道：“唯有大局不覆，你我才是完卵。”
……
第七区的烧烤店中，已经将面具取下的公孙弥正面对着满盘子的肉肉发呆。
她忘记了自己的小鸟胃有多菜。
点菜时豪言壮语，吃菜时唯唯诺诺。
四十串烤肉，这才啃进去四分之一，就已经感觉到饱胀。
哪怕开启魔能转化也没用，胃里的感觉没有半分减弱。
为了能够更长久地品味到进食的快乐，她只能小口小口地咬着肉解馋，吃得很是憋屈。
味蕾不太满足、这样撸串也不够爽利。
只能尝个味。
她这幅郁闷的模样，惹得顾客频频侧目，觉得可爱又有趣。
烦闷间。
嗒嗒——
指节在桌面上敲出脆响。
还不待她反应，一名身着雪白劲装的“少年”突兀地坐在了小桌的对面。
“好久不见，公孙弥。”
眼前之人虽说是少年，声音间却带着明显的阴柔，喉部也没有明显的凸起，显然是女生。
但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尖锐，与其说是在看自己，不如说是在看一个精美的玩具，让人十分不舒服。
公孙弥不爽地用死鱼眼瞪着她。
明明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为什么这些前身认识的人非得跳出来秀一秀存在感？
合着自己得在开学前把认识的人都偶遇一遍是吧？
“你谁啊？”公孙弥不爽地将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警惕地盯着她，“别跟我套近乎，要吃你自己点去。”
劲装少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用纸巾在桌面上擦了擦，直至将油污完全擦光后，才将手肘杵在桌面上，托着腮慢慢地道：“不认识我？”
“你是不是便秘，说话非得靠挤？”被黄万空烦了一晚上，此刻又被人用审视玩物的眼神盯着看，公孙弥语气自然不会很和善。
“我是你觉醒血脉后，第一个魅惑的人。”少年不动声色地看着公孙弥，缓缓道：“今天，是要玩嘴硬失忆的把戏吗？”
少年稍稍停顿，用唇语道：“小魅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