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的选择是凡兰蒂——理由很简单,只有她和我体型最相似。
说起来真是很丢脸,瘫痪在床至少两年的我,全身肌肉萎缩得一塌糊涂,即便现在能勉强活动,可毕竟是个残废,再怎么做复健也不可能回复到以前的样子,(当然以前我本身就不是大叔那样的健壮体型),所以,与其找个瘦弱单薄的少年来假扮,不如直接找个女孩子省事。
而且凡兰蒂用的武器是枪,与我那教会赏赐的持枪圣骑士形象很是符合——在新罗克塔尔城,我便是以使枪的圣骑士形象出战。
可惜凡兰蒂仅仅是个枪战士,统帅应变能力几乎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被她叔父坑的那么惨了)
由她来假扮我隐患多多。
特蕾西娅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难题。
最年轻的女公爵,吉森的红宝石,血染的白蔷薇。
由能力远超于我的特蕾西娅假扮现在远征军的统帅,即便我的计划实施受阻,她也能随机应变地做出最恰当的应对,再加上她是拉格西丝的学姐,与拉格西丝一样是使用风火魔法的魔剑士——她甩出的风刃,辅以天枪·伊莉丝的圣属性光芒,与我的“圣枪·月光闪”外表几乎没什么两样,破坏力也差不多。
所以,由特蕾西娅来假扮我这个远征军指挥官,更合适。
这样一来——
“我……一定要坐这里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马匹,我喃喃地确认道,“没别的选择了?”
“只有那里最合适哦,伯爵大人,”萨曼莎笑道,“要么坐我前面要么坐凡兰蒂前面,可我比较喜欢小提拉。”
“……”
理由很充分。
既然要快速行军,那失却马车(给假扮我的特蕾西娅用了),废人一个的我只能与他人共乘一马,共乘的对象么……自然是体重较轻,即便共乘一马也不会给马带来过量负重的女孩子。
迪德南多小队女孩子只有两人,萨曼莎和凡兰蒂。
所以我这个废人和不会骑马的希丝提拉只能选择她们两个。
“把我绑在凡兰蒂背后不行么?”我皱眉发问——被个女孩子环抱坐在马前,很丢脸的!
“可以是可以……”迪德南多那样的认真和尊敬,“不过在行进途中绑带很容易松掉,到时万一遇到袭击,我们就来不及保护大人了。”
“我坐你前面,你和卡斯提尔他们轮流载我,不行么?”
虽然被个男人抱着骑马感觉也很怪,但总比被女孩子抱着好,再说,原本让凡兰蒂假扮我之后,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们穿着护甲随时准备作战,载伯爵大人的话……我们就不得不脱去护甲减轻负重了。”
“……好吧,”明白这是最好选择的我只得无奈地向凡兰蒂伸出手,“那就拜托你了。”
“是!是!是!……伯爵大人!”双颊绯红的凡兰蒂忙不迭地握住我的手,“请,请,请伯爵大人放心!我,我,我一定!一定会保护伯爵大人!”
“……”
“……”
“……”
“……”
“我说……可以扶我上马么?”就这么两人互瞪着等了半天,显然凡兰蒂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只得苦笑道,“你知道的,我是个废人,自己上不了马。”
“呀!是!”
此时迪德南多小队的其他人都已经上马,包括坐在萨曼莎面前的希丝提拉,一齐望着我俩,偷笑。
唉,头疼。
怎么说呢……
似乎凡兰蒂对我很有好感——不论是刚刚她的反应还是她那些队友的反应,都可以说明这一点。
萨曼莎抢先将希丝提拉拖到自己马上也是这个原因吧?——为了给凡兰蒂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会又是一个受我身上龙之诅咒影响的女孩子吧?
身为龙之诱饵的我,又吸引来一个?
头疼啊……
。。。。。。。。。。。。。。。
特蕾西娅带着远征军继续向西南前进,目标直指魔界要塞凯因特里斯。我的队员,包括新加入的巴库和希卡,全留给了她——这样特蕾西娅假扮我更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同时,我带着地骑团迪德南多小队混入远征军外围的轮番侦察部队,经过一天的谨慎行军,慢慢由侦察队内侧转到外侧,继而在全军扎营前的最后一次大范围侦察过程中,脱离队伍,取道东南。
“伯爵大人,一切顺利!”夜色中,迪德南多难掩兴奋,“没人发觉!魔族应该也没察觉吧?”
“嗯……”我简单地回应了声。
魔族军队察觉不到是肯定的——一共有近百支的侦察队在远征军本队周边围了三圈来回奔驰,范围之广,数量之多,岂是那些魔族侦察兵能一个个监视得过来的?
趁着暮色,为确保扎营安全,有一两支侦察队跑远点也很正常——更重要的是:明确敌手进攻方向的魔族军队指挥官此时一定忙着调兵布阵,想要将我那支不走寻常路的远征军一网打尽,哪有闲心派兵去追击一两支小小的侦察队?
这才是我真正计划的第一步——完全迷惑对手,以过于直白的态势将饱含疑虑的敌人引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对手是那个“红眼的流星”,是那个仅以一支小队消灭数万骷髅大军的多兰纳克智将,是那个连“沙风之子爵”夏柏菲都不是对手的远征军指挥官。
相信魔族指挥官一定知道我的能力——就算之前不知道,以夏柏菲和骷髅大军来试探我实力的魔族西蒙也一定会告诉他这些。
所以,在搞清我的真正动向前它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特别是在之前那次攻击没有取得应有战果,整支远征军出乎魔族指挥官预料地行军之后。
——似乎那次自以为看透“红眼流星”的攻击也在他的设想之内,“红眼流星”他甚至利用那次攻击成功让自己队伍合理转向,抢在魔族军队有所反应之前,距离他真正目标,魔界要塞凯因特里斯又近了一步。
若我是魔界军队的指挥官,我一定会这么想。因为,就连能力比我强的女公爵特蕾西娅也这么想。
魔界指挥官再怎么聪明,也不至于超过一直与我讨论交流,对我非常了解的特蕾西娅吧?
而之后远征军孤注一掷的进攻态势,一边加重了魔界指挥官对我攻击目标的判断,一边也给他留下了更加严重的违和感——无视距离无视补给无视前方剧毒沼泽的行军,真的只是“红眼流星”的真实目的?
越来越确信,却又越来越混乱,这时魔族指挥官唯一能做的,便是依照常法,集中兵力给远征军迎头一击——因为只有正面击溃远征军,才能让“红眼流星”那些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计划无从施展,把“红眼流星”那些神奇的战术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一来,偷偷离开远征军的我,便有了避开魔界军队注意,轻松实现真正目标的机会。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这是东方兵书里的话。
意思是:用兵是一种诡诈的行为。所以,能打要装做不能打;打要装做不要打。打近处,要装做目标在远处;目标是远处,更要装做向近处。
与之前我们西方那种互相排兵布阵,彼此硬碰硬(最多来点陷阱包围什么的)的打法比起来,东方那种互有设计互有攻防的战争简直就是艺术,凝结东方军事智慧的兵书更是远超我们现在这个西方战争时代的存在。
义父希罗尼是风骑团团长。
喜欢看兵书。
那本来自东方的兵书,便是他的藏书之一——仅仅是藏书,因为当他得到这本书的时候,他的爱妻,也就是樱的母亲樱雪小姐已经离世,以义父希罗尼那从他爱妻那学来的蹩脚认东方字的水平……能全篇一字一句地读完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樱当时年纪太小,即便认识东方字,那晦涩难懂的文字她也理解不了。
于是,那本兵书就一直静静地躺在义父希罗尼的藏书库里,一直躺到……两个月前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