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教你些其他类型的枪技,想学么?”
“当然想学!伯爵大人您愿意教我?!”凡兰蒂惊讶地瞪大了眼,“我可以学伯爵您家的枪技?”
“啊……不是我家的,”我自然明白凡兰蒂在顾虑什么——那些枪技,剑技什么的,大多是某个家系的独有战技,一般来说,都是家族的不传之密,除非机缘巧合被人收为徒弟,大多数情况下是想学也学不到的,(这也是凡兰蒂用枪那么多年,却一直只会用枪基础的原因吧?),“是我偷学的。”
“偷学?”
“嗯,”看着远处渐渐收尾的战场,我回忆道,“我以前有个义妹,是个用枪的神官,经常和我对战练习,交流作战技巧的,时间久了,她的枪技我也会了不少——反正是偷学来的,教给你也没什么。”
“您的义妹不介意吗?”
“她已经不在了……”想到小露卡她们的惨死,我心中又是一酸。
“啊……伯爵大人……”
气氛又开始沉重,第二次因为故去的人而沉重。
烦躁。
不详的感觉加上这份沉重,回忆的酸楚和愤怒,令我越来越烦躁。
“希丝提拉!”我习惯地伸手——这次是半颗。
“……”抬眼看看她,希丝提拉抿着嘴,不愿多给地摇摇头。
算了,半颗就半颗吧。
匆匆将这半颗禁药丢进嘴里,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伯爵大人,您药吃多了……不好……”凡兰蒂本能地想要劝说,忽而想到自己仅仅是我的护卫,随即猛地摇摇头,“没,没什么。”
“我知道药吃多了不好,”我勉强笑了笑,“不过我的枪技你也别期待太多——本身我便是偷学来的,再加上我那义妹又不大爱学习,所以这套枪技和教会神官使用的圣枪技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嗯……也可以算是我义妹的独有枪技吧?”顿了顿,我又思索地补充了句,“不够稳,但破坏力更大,很适合你对战那些皮糙肉厚的兽人。”
不够稳——小露卡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却拿着教会给成人用的制式长枪(真身是天枪·伊莉丝,自己选中的),自然用起来脚步虚浮,很难保持平衡。
破坏力更大——正因为小露卡体型太小,所以普通能造成破坏的枪技在她手上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因此昔日在她向我请教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研究,改良了她发动枪技时的重心和姿势,完全舍弃发动枪技时身形的稳定,以高破坏力为目标。
所以说,算是小露卡的独有枪技吧?
“伯爵大人您愿意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那就好——等回特罗姆城,闲下来的时候,我教你。”
“好的,谢谢伯爵大人。”
能把小露卡的独有枪技传下去,不知道那喜欢分享的小家伙在天堂会不会开心呢?
应该会吧?
“咻——”前方射出一支响箭,艾尔扎克在召唤我们过去。
此时战场上兽人士兵已经被消灭干净,那只体型较大的兽人指挥官,在骑士们有意举盾结阵的包围下,被牢牢地困在中央。
白蔷薇骑士团团长罗杰单手持剑,缓缓走近。
“吼——!”兽人指挥官冲他发出决死的咆哮。
长斧直劈,罗杰闪避,回手出剑,绿色手臂血花四溅。
吃痛横扫,罗杰弯腰,竖起剑锋,“嚓”的一声,剑锋切上斧柄,借着兽人挥动的力量,轻松将斧柄切断。
“!”兽人握着半截斧柄,惊讶地愣住了。
“找把斧子来!”罗杰大声命令。
“是!”人群中一名骑士高声回应,然后一柄不知哪个兽人士兵用过的长斧被扔到兽人脚边。
“呼!”兽人嘴角歪了歪,发出一声会意的轻笑,伸手捡起长斧,“吼吼吼!”然后冲着罗杰抬了两下。
“准备好了?”罗杰笑着回转了下手中长剑,“再战!”
。。。。。。。。。。。。。。。
“到现在才发觉罗杰的实力——所以说兽人智商太低,”艾尔扎克对已经走到战场边缘的我说,“这下那家伙输定了。”
“就算兽人不受伤,罗杰也能赢,”看着灵活闪避长斧,绕着兽人与他近距离战斗的罗杰,我判断道,“两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虽然力量比不上兽人,但凭借速度和使剑却不亚于长斧的破坏力,罗杰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这个自然,刚刚是他谦虚了,”艾尔扎克点点头,“那可是白蔷薇骑士团团长——我觉得比队长你强上一倍。”
“你是在笑话我这个废人么?”我撇撇嘴。
“哈!”艾尔扎克失笑,“我是说以前在风骑团的你——我们一起击杀魔界长老那次。”
“我知道——这点我还能看不出?罗杰确实比那时的我强上好多。”
转瞬间,兽人身上又多了七八道剑伤,流着血,屡劈不中的他体力严重透支,气息完全紊乱,挥斧的带起的风声也比之前小了好多。
最终,在罗杰的一次滑地下刺的进攻后,脚踝受伤的他再也支持不住,拄着长斧,喘息着半跪了下去。
“嗷!”围观的骑士们一阵欢呼。
“要留他性命么?队长?”艾尔扎克问。
同时,战场上的罗杰也征求意见地向我看过来。
“嗯……嗯?!小心!”正当我想要说出决定之时,看见那半跪着的兽人慢慢抬起右手,一边嘟囔一边握住脖颈上一个小小的护符,就在他握住护符的瞬间,整个身子忽然闪了一下粉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他全身一震,炮弹一般向着罗杰疾冲而来!
不对?!他的目标不是罗杰!是罗杰面前的我!
“哈!”被提醒的罗杰迅速转身,堪堪避开兽人的冲撞,然后回手长剑一刺——正正插进兽人的后脑!
“吼——”兽人惨叫着,瞪大着双眼,带着失败的不甘,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怨恨,冲着我,无力地走了两步,最终,软软地扑倒在地。
“呼!没想到他还有恢复力,还能站起来——伯爵大人,您没事吧?”罗杰抢前几步,拔出兽人后脑的长剑,心有余悸道,“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不……不……不是恢复力……”然而,此时的我已经顾不得罗杰的问话,匆忙跨步上前的我忘记了自己那残破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希丝提拉!快!快!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罗杰和艾尔扎克一齐奇怪地想要扶起我。
“去!去!翻过来!翻过来!翻过来!你俩快去把他翻过来!”我焦急地大吼,“快啊!”
“是!”虽然不知我为何这么焦急紧张,但他们还是照我说的将兽人指挥官的尸体翻转过来。
“雷斯,怎么了?”希丝提拉扶着我,一步步将我领到兽人面前。
那是个绿皮肤壮硕至极的兽人。
那是个身上带着不少陈旧伤疤的兽人。
那是个身上有几处明显是烧伤伤疤的兽人。
烧伤的伤疤!
令我熟悉的烧伤伤疤!
此时,毫无生命气息兽人的右手,还紧握着刚刚从脖颈上扯下的护符——那是个小小的,简陋粗糙的亚麻布小袋。
“帮我……”全身冒起冷汗,舔舔瞬间干渴的嘴唇,紧张慌乱的我用颤抖的手指向那个护符,“帮我……打开它……”
“是。”
亚麻布小袋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布条,像是某个裙摆的一部分。
一张,线条娟秀,用墨绘制的……
道符。
樱的道符。
“兽人卡洛……”明白发生什么的我嘶哑着嗓子,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