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东京一夜,梦幻泡影

作者:HWaterr 更新时间:2022/7/27 19:02:34 字数:4096

(本章4000字,二合一,补一下欠的加更)

白发少女很伤心,因为东山厌拒绝了她的索吻,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知怎么的,千上纱织感到有点高兴,她装模作样地安慰起刚交的朋友:

“yuki不要伤心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索吻的呀。”

名叫雪的主播少女抱住千上纱织的腰使劲磨蹭,“saori你才不懂呢,现在矜持早就没用了,在男生眼里你矜持就是傲娇,也不看看失恋阵线联盟店门口有多少女生在排队。”

yuki还在蹭着少女又细又软的腰,探出头来对哥哥说:“哥,你能不能变成他这样子啊!”她指着抬头望天的东山厌。

哥哥看起来也有点伤心,扛着摄像机的手在颤抖,“当初你说喜欢不良,要我变成不良的样子,我才去锻炼身体,染发纹身,结果你喜欢的是这种假不良小白脸?”他感觉自己的蛋**和鸡胸肉白吃了。

东山厌继续抬头看天。

千上纱织插入了二人的对话,“yukiyuki,失恋阵线联盟是什么?”

失恋阵线联盟是一家理发店,店主是位风韵犹存的阿姨,她给自己的店定了一个规矩——只接待失恋的少女。众所周知,女生失恋的同时常常伴随着发型的改变,所以失恋阵线联盟的生意一向不错,又因为奇怪的规矩,变得在东京年轻人里小有名气。有不少女生穿越大半个东京来到这里,只为了在剪头发的同时跟店主还有其他失恋的女性分享自己的伤心故事。

东山厌看着店门口“失恋阵线联盟”的招牌,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他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他回家~”

“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他~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

门口还在大排长龙,但女生们丝毫没有生气,在排着队的同时聊起天来,东山厌能听见“花心”“打游戏”“不喜欢女生”什么的。

yuki说店主自有办法鉴定顾客失恋的真假,目前还没有失误过。千上纱织的眼睛又变成星星了,“好有意思哦!好想进去看看!”

东山厌只能劝她:“还是算了吧,你进去一次就要失恋一次,这种体验最好一次都不要有。”

学妹倒是不以为然:“我觉得很好啊,任何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都想经历一次,即使是悲伤的痛苦的也无所谓。”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东山厌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兴奋的学妹并没有听见。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快两点的时候,不知为何,他们发现街上忽然有很多人奔跑起来,千上纱织拉着他混入奔跑的人群里。

他们最后跑回了涉谷站前,“啊,原来是终电(最后一班电车)。”

东京的出租车很贵,有些人如果没赶上终电,会直接找胶囊旅馆睡一觉,或者在车站门口等始电(第一班)。

但东山厌他们是要通宵的,所以这跟他们没有关系,两人像看猴一样看着冲进地铁站的人们。

十字路口对面突然响起了分贝很大的音乐,好像是Radwimps的《前前前世》。

“君の前前前世から僕は(从你的前前前世开始)”

“君を探しはじめたよ(我就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千上纱织看过去,路边停了两辆小型面包车,后备箱敞开着,可以看见好几个大音响叠在一起。

东山厌吹了声口哨:“cool~”他向那边走过去,千上纱织跟在他后面,她看见等红绿灯的几个人肩搭着肩,并排跳起舞来,口中喊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东山厌来到面包车旁边,冲着车里问:“有没有乐器?”

一个带着黄黑色猫耳头盔的人递给他一把吉他,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山厌跟着音乐的节奏和路人的舞蹈即兴弹了起来,千上纱织也跟着一摇一摆。

没过多久,街对面出现了警察,望着他们。面包车驾驶座探出一个人说:“快跑快跑,不然要被抓了!”

车上的人下来以飞快的速度把器材搬上车内关上后备箱,东山厌跟千上纱织正迷茫时,从面包车的背后蹿出两辆摩托,一人是刚刚那个猫耳头盔神秘人,这时候东山厌才发现她是妹子,黑色紧身衣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另一位也是妹子,没带头盔。二人向他们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没带头盔的短发少女说:“快上来!”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摩托和面包车一起消失在了警察的视野里。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东山厌不得不轻轻扶住少女的腰肢,发现她没有反应后便放下心来,向一旁望去。

千上纱织黑色的长发肆意飞扬,几乎跟地面平行,东山厌此刻看来,她的头发正好在远处作为背景的城市高楼上空,如夜色遮蔽了天空。她紧紧搂住了前面少女的腰,兴奋地啊啊大叫,他竟然能看见少女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因为过于激动。

风驰电掣的摩托停下来时,已经是新宿的路口,两位摩托少女等东山厌二人下车后就重新上路了。他看见猫耳少女的黑色摩托上写着“池袋”二字。

千上纱织好像在玩游戏,换了张地图继续探索,来到新宿的路边闲逛。有些关上的店面,会有人躺在店门口睡觉,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无家可归。

凌晨三点二十分,新宿的一个无人的街头,他们遇见了一个神秘的推车吧台,白色的推车上面有突出的淡粉色字样,写着“TWILLO”。

他们走过去,发现小车其实格外精致,整洁光滑的台面,闪闪发光的酒杯——原来真的是一个移动酒吧。

老板神条昭太郎说,自己已经经营了这个移动吧台七年,他出过国,担任过立法委员的秘书,最后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由。

神条大叔留着有点长的胡子,两根眉毛中间都是断开的,看来是自己故意修成这样的。据他介绍,推车是他找工厂根据自己画的图纸定制的,车上所有的酒杯和调酒器都是巴卡拉水晶材质,晶莹剔透。

Twillo没有固定的摆摊地址,每晚到点后,神条大叔会在推特上通知。这里没有固定的酒单,他会看心情给人调酒,价格也交给顾客决定。唯一固定的是推车上的小黑板,他会在上面写一个话题,客人们必须围绕这个话题来聊天,现在的黑板上只有两个字,“故事”。

老板先给两人调酒,东山厌问千上纱织:“学妹会喝酒吗?”

千上纱织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知道你想喝了。”他无奈笑道,“老板,麻烦给她一杯西柚柠檬白兰地可以吗?白兰地少一点,三比七吧,我怕她喝醉。”

低头调酒的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

千上纱织开始冥思苦想,“故事、故事,讲什么故事好呢?”

“也不一定非要讲故事啊,可以讲讲故事本身。”东山厌也靠着吧台聊起天来。

“小哥有什么想说的呢?”神条大叔抬了抬头。

“你们知道人类与其他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吗?”

“会思考?”千上纱织想了想。

“研究表明,海豚具有六七岁儿童的智商,你能说它不会思考吗?”东山厌反驳她。

“跟故事有关吗?”老板没有忘记今晚的主题。

“yes。”东山厌看着路人朝吧台靠近,“其实会讲故事是人类最本质的能力。人类的文明就是靠着故事传承的,故事所代表的是‘虚假’的可能性,因此跟野兽的技能学习有着本质的区别——捕猎的技巧是实实在在的。”

“而故事则有可能是假的,人类文明的80%的概念都是无法证实的故事。比如最早产生的神话,崇拜自然的伟力,代表着火与农耕的文明。后来出现的信|仰,它更是虚无缥缈,通过信|仰,人类开始追求真善美、道德与品质,但即使灭绝人性的战争爆发了,神明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人们也不知道德|国大兵究竟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现代最大的故事就是货币,货币本身完全是一种虚拟的概念,全靠人们的共识才赋予了纸张与贝壳价值。后来在之上诞生了公司,更产生了根本没有实体的法人。毫不客气地说,只要全世界有五分之一的人不相信这种东西,世界就会比以往动荡十倍。”

神条昭太郎端出两杯酒,一杯呈现夏日的黄色,是学妹的白兰地,一杯呈现透明的白色,东山厌尝了一口,是清酒。

老板示意他继续讲,自己则掏出一盒雪茄剪了起来。

“而爱情与婚姻也不过是个故事。爱是什么,哲学家已经探讨了几百年。在现代,我们把爱与婚姻相关联,而一夫一妻的婚姻比爱的历史还要短得多,它本质上是一种契约,为了维护社会稳定的产物。爱情像革命,婚姻像制度。革命的时候,没有特别强的理性,听凭自己心灵的召唤,所以爱情显得浪漫。而婚姻要有好多安排与机制,它是一种治理方式,所以婚姻显得现实。”

“而爱情与婚姻,说到底就是一个浪漫的故事与一个现实的故事。”

听着东山厌的话,千上纱织一口又一口地抿着自己的酒,感觉自己的双颊灼热。她看着东山厌,希望自己的理性像他的光芒那样明亮闪耀,又觉得他像无边的热烈的黑暗,深深地吸引着她。

千上纱织喝着酸酸甜甜的西柚柠檬白兰地,舌尖传来蜂蜜与香草的气息。在凌晨四点的新宿,她想起那个东京都站的夜晚,想起那个仿佛飞舞着雪花的月台,片片雪花都浮现出东山厌的面容,她希望自己能居住在三百六十天终日下着雪的地方。

神条昭太郎无声地鼓掌,看来他对谈话的内容很满意,“有趣的见解,这位客人,您和身边这位小姐的酒都不需要付钱了。”

为了表示感谢,东山厌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口腔上颚到鼻腔里传来明显的升腾感觉,但又不浓烈,回味甘甜,略微的辛辣,他露出满足的神情。

老板察言观色,向他解说:“这瓶酒叫‘醸し人九平次 EAU DU DÉSIR’,是米其林餐厅Guy Savoy 的指定用酒。Eau du Désir是法语的“希望之水”,我觉得翻译成欲望之水很合适。”

等千上纱织喝完了杯中的酒,向老板道谢后,二人离开了Twillo。她回过头,能看见大叔擦去黑板上的字迹,重新写着什么,嘴里还叼着刚剪好的雪茄。

四点十五分,新宿的步行街还有不少人在走,一个十字路口,四面的大楼共有六块显示屏,都在放《EVA》新剧场版的宣传pv,电子屏闪烁着红与紫的光芒,打在四周的楼房与街道上,增添了赛博朋克的氛围。

隔壁是歌舞伎町,东山厌能听见拉客的男男女女的喧闹,他问千上纱织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她摇了摇头。

于是二人挑人影稀少的街道走着。

千上纱织在涉谷的东京天际线俯瞰时,觉得东京真是小,现在走在新宿的街道上,又觉得东京真大啊。世界真是广阔无边,到处充满怪异的现象和奇妙的人们。她觉得这四五个小时所经历的一切忽然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在她眼前变幻,便利店前的垃圾堆,莫名其妙开始狂舞的少年少女,街角的呕吐物,彻夜闪烁的霓虹灯,在快速路上狂飙的摩托,剪雪茄的手指上硬硬的茧。

她一向自认为记忆力很好,即使再过十八年也能记住今晚的一切,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样的日子还能重复几十次、还是几百次呢?最好这样的日子可以永无止境地过下去,妈妈告诉她,既然贪婪无法改变,那就将它贯彻到底。

她伸手扯过东山厌的袖子,忽然想起来学长这一身看起来有点坏坏的装束,好像也只有自己见到过,心中的满足又多了一点。

发现身后的女孩在扯自己的袖子,东山厌转过头去,“怎么了?喝醉了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为何,她装作自己喝醉了。

“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去?”

少女牵着他的袖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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