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碰到那个凹槽的，大概是扶着墙挺起身时不小心就碰到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一个有些显眼的黑色方块区域……不过位置有这么低吗？
亮了。
我撑着墙壁，当我的眼睛的视角出现那道蓝光的时候，就立即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等几秒钟，顺便看了看外边，那女人已经被引走了，还有另外四个人不知所踪。
我回过头，眯眼看着这个发着……蓝色亮光的方形凹槽。
内壁很亮，或许是因为外边是全黑，所以才显得太亮了。
这是啥？
要把手放进去吗？虽然说我把手放进去绰绰有余，但是对于一个成年人的手，这凹槽有些小了吧？
正当我仔细观察着这方形凹槽，思考这究竟是不是门锁的时候……
门，忽然从中缝向两边开了。
门的另一边的光线投到我旁边的地上。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光线确确实实地照到了这一边。
不是停电了吗？
等等。
丁达尔效应。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那一小片淡紫色又有些粉的烟雾只在光线下出现了很短时间，但我仍然看到了。
这个地方，有雾气。
雾气很快就散去，很显然这是因为门的另一边气压比这里的气压稍微高一点，使得在开门连通时那一边的气体被泵入到这一边来了。
这雾气停电前还没有的，甚至说在那个说话的女人带领几人走出去的时候，她手里的光也没有照出紫粉色的烟雾。
这只能说明，在我和那个女人蹲在角落的时候，这片区域悄悄地起雾了。
我瞬间就感到全身发麻，这未知而可惧的雾气，竟然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飘满了整个实验室。
我想起蹲在我旁边的女人，难怪她能这么简单地就被引诱走了，应该就是当她吸入这个气体时，自己的中枢神经系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攻击使得自己神志不清了。
那我是不是也多半……？
这应该是……还是神秘人的手笔吧？
我不会受到影响吗？还是说，我已经受到影响了？
难道神秘人并非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他们有分工有计划，不方便露面，但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不对，这一方人，我姑且称之为地图人吧，地图人很可能，几乎是一定，他们确信，并且非常清楚我的智商，以及我的处境。他们……很了解我。
或者，他们应该很了解精灵。
因为我会记下床底下的地图，我会在他们创造的机会中去到这个房间。
一个人，或者说一只精灵，懵懵懂懂，刚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没有一个自认为的安身立命之所，没有任何安全感的情况下，他会抓住任何可能的稻草，为自己寻求任何可能摆脱这一困局的机会。
他们清楚这一点，甚至不用与我交流就能依靠这一点来引导我。
那么他们有没有预料到，我会意识到这一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倒也不算重要，这样想下去就陷入循环猜疑的怪圈了。
我甩了甩头，暂时先不去想这些，我将身子压低，沿着门边探出头去。
全是仪器。
传出的声音只有水翻动的声音，几乎安静得可怕。
我皱着眉头，思考些许，还是爬进去了。
这里是一个稍有些空旷，密闭的，圆形的空间，仪器围绕着房间中间的灌满水的圆柱围了一整圈。
“欢迎您，珂伊娜小姐。”
这声音听起来感觉没有感情，像是程序发出的声音。仍然是卡语，但是托瑞丽耶教我的福，我整句话都听懂了。
不过，为什么是珂伊娜？
我看向房间中心灌满绿色的水的圆柱，那里面悬浮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这让我想起来刚被传送到这个实验室的时候走廊镶嵌在墙上的水箱，里面是一坨甚至几坨会动的墨水团。
那里边的东西……也很像。不过有一个形状，那就是，呃，一团猫猫头？
应该说，油库里？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有猫耳的椭球而已。
这就是地图人费尽心思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这个……难道说是生物？可以交流吗？能用精灵语交流吗？
我这样想着，直觉上我认为应该不止是想要我来看一看这个。当我的身子全部爬进来的时候，后边的门关上了。
那个猫猫头，呃，它转过来了。
它的正面是……简笔画。
简笔画画的一张脸。
该怎么描述呢，比起正脸，倒不如应该说像个面具。
“你不是珂伊娜。”
好吧，它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它提到了珂伊娜。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想把我送到这里来，那要交流应该是可以交流的吧？
*e：“…什么？”
我坐在地上，歪过一些头，问道。
它沉寂了几秒。
“你不是珂伊娜。我猜测，你是她的契约宠物。”
这一次它用精灵语回答了，它的，呃，那张简笔画的脸基本不会动，声音是从天花板与柱体交界处的喇叭里发出来的。
“我如果……不是珂伊娜，我是，怎么进来的？”
“瞳孔身份识别认证对存在强联系契约的双方具有通用性。”
瞳孔认证？很高科技啊……意思就是说我跟珂伊娜签订了契约，所以我能用她的身份进来……难怪刚才我只是看几眼那个方形凹槽，门就开了。
“那什么样的，才算……强联系契约？”
我继续问。
“目前录入在系统的有：双生契约，主宠契约，生死契约。”
我皱了皱眉。这应该是一个类似ai之类的东西吧？系统之类的词，和标准化程式化的回答方式。
这家伙是地图人绞尽脑汁要让我见到的，很有可能让它带了什么话……
“你应该，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直说吧。”
“经系统检查，无相关记录。”
没有捎话吗？那让我看这玩意的目的是什么？
“有什么……要给我的？”
“经检，没有。”
“那，你是谁？”
“我是人工生命，图书馆第七代。”
人工生命？这是魔法科技能做到的事情吗？
“为什么…外面停，呃，停……停电，这个房间没有？”
“该实验域所有生物区配备的图书馆均由统域中心供电。”
实验域……听起来很大，听这意思，应该还不止一个像它这样的图书馆。
“为什么？”
“如果断电，可能导致人工生命脑死亡。”
有意思，都是人工生命了为什么还会脑死亡？
我感觉我的疑问太多了，它每回答一个问题我就会生发出更多的疑惑。但是这时间是有限的，因为如果外边电力问题一旦搞好，我却人首两空，这问题可就麻烦了。
我调整着姿势，将自己靠在门的中缝上。
“如果外面…恢复供电，你就，立即开门。如果在……恢复供电之前，有人靠近，你就关掉这里的灯，开门。能做到吗？”
这样的话就算万无一失了。
“好的，珂伊娜小姐……的宠物。”
“我叫…呃，我叫露莉茜尔。”
“您好，露莉茜尔。我叫路凯蒂。”
路凯蒂……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为什么…你们会……脑死亡？”
我回到刚才的问话上。
“因为人工生命搭载了真实大脑。”
“真实…大脑？”
“真实的大脑，从真正的生命体上剥离，通过魔法手段使大脑保持活性。”
这不是缸中之脑吗？
我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你的大脑，在之前……是人类的吗？”
“不，路蒂凯个体在人工生命移植实验前是……兽人。”
它的话顿了些许，像是在犹豫，或者说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意识到自己问错了。
我本应该意识到的。身为一只精灵，在人类世界的我也该是意识到的。
“你之前……是猫娘？”
“准确来说，是雌性半猫人。”
它回答。
人体实验。
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它那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格外平静，简笔画的脸没有一丝波澜。
“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是吗？”
“该域图书馆共27个。”
“你……好吧，算了……”
时间不多，我该问一些别的，有用的东西。
“珂伊娜，是谁？”
“珂伊娜·卡尔菲斯，卡尔西乌利帝国卡尔菲斯四世——埃蒙亚纳之长女，大王女。现任罗奥韦德学院学生会副会长。人工生命计划第二阶段重要参与者之一。”
帝国倒是不意外……不过，学院？计划参与者？她也参与实施过这样的人体实验吗？
我皱了皱眉。
“什么是精灵？”
“精灵，一般指魔法生物门类，类人属，精灵种，多居于森林，数量稀少，由生灵之树结果而生。魔法相性在类人属中最高，有观赏，生理，以及魔法研究等价值。目前对精灵种族的研究还不足，无法下准确定义。”
好像也没有透露多少信息。
“精灵和人……能生孩子吗？”
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能。精灵和人的后代为半精灵，半精灵无生育能力。”
产生不可育后代，我确信精灵和人存在生殖隔离……但是，既然真的能生，那我不会被强行生一堆半精灵吧？
“什么是魔法？”我再问。
“魔法是通过吸收灵并由生命体内的魔法回路上相关物质作用下转化为魔法力后由魔法回路与生命体连结从而能够依据生命体的意愿所运用的一系列生命技术。”
相关……物质作用？
我皱了皱眉。
听描述，总觉得很像是酶，在特定酶的催化作用下把从外界摄入的所谓的灵转化为魔力……之类的。
“什么样的……相关物质？”
我追问。就等她说出“酶”这个字，或者其他什么。
因为没有人教我精灵语，所以这语言里面很多名词，我尽管脑子里有，却不知其所以然……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专门的词汇用来描述“酶”这个东西。
只有当有人提到的时候，我才感觉得到，反应过来，知道什么意思。
“生命体自身合成的生命物质，目前魔法手段无法探查魔法回路本身的具体组成。目前相关猜想是，由分布在血管壁细胞内的特殊物质，将从血管通入组织液的灵进行催化反应转化为魔法力。或经过单独存在的由魔法组织构成的管状结构——回路管，灵在各回路管相接处被运输时，逐渐转化成魔法力，该过程可能需要重复上千次，关系到生命体本身的魔法相性程度。”
很现代生物。
我是说，呃，许多现代生物名词我忽然间就明白了精灵语怎么翻译。
只是仍然没有提到酶。
我不得不再重新设想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至少不应该在中世纪……该是有18世纪，或者19世纪初的水平了吧？
“你能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被施加的魔法，或者什么仪器，或者，其他什么吗？”
“……”
我看它低头的样子是在思考吗？
“经鉴定，您身上有：法术结项圈，纤类连衣裙，绵类内衣，棉类袜，皮质鞋。”
法术结项圈？
“什么是，法术结……项圈？”
“能装载魔法结构的项圈。”
更迷糊了。
“比如……？”
“一次魔法攻击或防御，或功能性魔法等。”
“那……我这个是哪一类？”
“需要做结构分析才可进一步确认。依据对您现情景的分析，现在暂无条件做结构分析。”
我缩了缩屁股，更紧地靠在门上。这金属地面让我坐得屁股有点疼。
我下意识摸摸项圈，仿佛真的能感受到里面存储着什么……魔法力之类的。
“能删除……此次对话吗？”
“经权限等级验证，可以。”
权限等级？
“珂伊娜的……权限等级，是什么？”
“2级。共5级权限，1级最高，5……”
门，再一次忽然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