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拉蕾伊莎。
“请让我们悲叹。
“死生在途,往昔不在。
“您所见的地狱,所闻的悲鸣。
“那冰冷的囹圄,悼念的灵柩。
“世间苦难因果螺旋,命运的深渊万劫不复。
“兰拉蕾伊莎。
“我们保持虔诚,为您解放囚禁在被施下永恒咒诅的我们的过去而歌颂。”
我观察在座的所有人,他们无一不在盯着柯伊娜怀中的我,或者雕像,包括很多看起来年事已高的老人,看起来仍然像是位高权重之人。
柯伊娜却似乎不在意,只是仍然唱着……
“那只有在残垣灵地才能存活的过去,
“那黎明到来前的须臾,
“请让它驻足于您之前。
“兰拉蕾伊莎。
“我们以崭新的肺腑,
“颂您魔法的解放。
“我们向没能选择的过去,
“同样敬以颂歌。”
逐渐地,我发现这大厅堂越是明亮,而且刚刚看到的在走道两边的雕塑明明是偏黑的,现在却也开始变得发白起来。而且曲调从最开始的略显沉重,很快就变得高亢起来,像是跟随着柯伊娜的节奏弹奏的。
好坐牢。
究竟是我在坐牢还是下面这群人在坐牢?他们怎么看起来听的好认真……我承认柯伊娜唱歌是很好听,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她唱歌,但是对你们这群家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不行,不能表露出一点情绪。
那个大摄像头还在对着我。
这不会是面向全国的吧?
有关于我的同人作品是不是要出现了?
柯伊娜还在唱,似乎并没有很紧张,她抱着我的手倒也不是抓得很紧。这样的心理素质我自己承认我没有,但是,她难道其实不是什么公主,而是帝国吉祥物少女歌姬?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否则怎么解释皇后坐在下面?
“您将魔法之诗篇献舞于大地。
“在充满伤痕的世界回响不止……
“祈祷咏唱起舞献身,
“如咏唱般,朗朗奏鸣的重穹琴,
“请让我们以此赞颂您,
“兰拉蕾伊莎——
“我们为此悠悠献上颂赞之歌……”
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是说真的,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可能要昏过去。
他们那群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我只能被迫接受,而且自己一想到这个样子即将被广大人民群众看到就浑身难受,不知道柯伊娜带我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且还要一直被抱着,就这样让我暴露在大众面前……
不知道她究竟想的是什么。
该不会前几天柯伊娜跟特瑞尔丝争吵的就是要不要把我带过来的事情吧?
有些郁闷。
我不再去仔细记下来她所唱的曲调,听不懂是其一,其二则是似乎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去注意。
“兰拉蕾伊莎,蕾伊莎——
“请继续赐予我们未来,我们将感谢您为魔法所奉献的一切……”
不过似乎已经结束了。
她一直重复着一个词:ranrareisha.
我猜大概是,呃,那个雕像的名字,大概是什么神明一样的存在,然后鼓吹她如何如何保佑人民不受苦难诸如此类。
我看向二楼,那个金红袍子的姑娘,竟然是呆愣愣地站在那些贵族前忘我地挡住人家的视线,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有些头皮发麻,这个家伙像是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了,或许是我的眼神,或者是其他,比如能读心,读我的心时,一下子就接触到了地球那个没有魔法的神奇而又魔幻的世界……
但是如果我站在她的位置思考,一定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对着一只国宠精灵盯着看。
搞不清楚她的动机,我甚至怀疑以后究竟会不会再遇到。一般来说,我能见到谁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多半由特瑞尔丝全权把关的。
肉眼可见地,教堂内部开始变暗,到了一个似乎是正常室内光线的程度。
……
是那个跑下来似乎准备找我的金红袍女孩,她看到我就停下脚步,尔后又缓缓走过来。
这里是雕像后面的房间,如果说外面的大堂是教堂通常情况待客的地方,那么这里大概就是教会重地,没有来源的亮光让我感觉有些诡异,而且房间很矮,只有几道门,以及一些魔法用具,看起来大多是权杖,少数的纸符,还有横跨一整个房间长的一副油画,是教会人物群像。
上面就是环边缘二楼,此时外面似乎仍然正在进行着什么,但是我自从结束之后被柯伊娜带到幕后就不太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我只知道外面正在咏唱,不出意外应该是刚刚从二楼雕像后下来的那群白袍的教会人员。
至于在咏唱什么,我不想记了。
“呃……皇女大人。”
走近,她对着柯伊娜先行了一礼,微微屈膝,颔首。
“看装束,您是一代圣教锦女吧,不必这么拘谨。”
柯伊娜无言,反而是特瑞尔丝对着她回应了一礼,接话道。
“不不不,我只是运气比较好……”
她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眼神却还是盯着我。
我本想仔细看她的瞳孔,那双异色瞳,左眼红右眼金,倒是同她那金发红挑染一样,很符合她全身上下的穿着所体现的色调。但可惜我看不清她的眼睛是不是什么写轮眼之类的奇怪东西,这让我越发好奇面前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少女是什么身份了。
多留一个心眼看向那副群像画,确实在c位看到一个与一众白袍不一样的,但是那明明是蓝黑色的,不是金红色。
“有什么事快说吧,待会游街的时候,您可不能不在。”
特瑞尔丝继续道。
“呃……啊?对哦,游街……”
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让我好奇这两个人究竟在聊什么。
“那个,就是,哎呀,我们想让这只精灵……”她指了指我,“就是,给它一点佑护……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的那种。”
特瑞尔丝看向柯伊娜,似乎在征求意见,但是我明显从特瑞尔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敬佩。
而柯伊娜没有什么犹豫,也点了点头。
我承认我真的好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不懂,不仅听不懂,我还发现自己似乎要被送出去了……
柯伊娜把我递到对方金红女孩的手上,随后似乎缓解手酸地甩了甩手,对着特瑞尔丝动了几下头,至少在我看来她真的只是动了几下头,特瑞尔丝便似乎意会地快步走到接近外大厅的门旁,开门探出头看了一眼。
“她们还在召唤。大概还需要几分钟。”
柯伊娜点了点头。
然而我现在目前的注意力不应该是柯伊娜那两个我这两天熟悉得不行的家伙了,而是这个金红色的少女。
它先是疑惑地翻了翻我的连衣裙衣领,像是在检查我有没有长胸,然后又顶着我装作可怜的视线中捏了捏我的脸,然后又……
“呜咿——”
我立即甩头把她的手从我的耳朵上甩开,好热,等等,我需要——
深呼吸,吸——
“呼……”
“它还太小,圣教锦女大人,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碰它的耳朵。”
“噢,噢。”看到那金红少女似乎后知后觉地点头答应着,我似乎明白了特瑞尔丝对她说了什么,以及,一时间设想到了这种场景:
特瑞尔丝站在长桌最前,往一众坐在下面的女仆们一再声明:
不要碰那只精灵的耳朵,再好奇也不行。
感谢特瑞尔丝。
我在心里默念,然后默默往少女怀中远离了一些,实际上只是移屁股而已。
柯伊娜毫无风度地坐在了台阶上,无声地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我。
我有些发麻,因为每当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时候一般表明了我不得不要被她捏,或者用更狠一点的词,玩弄。
具体表现在我的脸,以及腰,还有像提猫一样被提起来的那种。
我怂了怂笔尖,最近逐渐开始习惯柯伊娜的气味,但是这个少女……
很难描述,大概是太阳晒被子晒出来的某种臭氧味,我真的……很难说是难闻,但是也并不是什么香味。
我看着柯伊娜的长靴,实在有些不敢跟她对视,而且,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就连叹气也刻意不发出声音,难道刚刚唱完那首歌是不能说话的?
“那……?我们要暂留它一会儿……呃,您也知道这对圣祈的重要性……”
“多久?”特瑞尔丝问。
“那个,很快的,今天之内完成护佑,然后作为圣子,它只需要在最后的娜多日参加游街就好了……”
柯伊娜点了点头,她的神情让我有一种错觉,或者说是真的:她仿佛对少女说的话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毫无波澜,只是个无情的表示同意的机器。
我越来越疑惑,但是没有人给我解释。
真是推理的荒漠啊。
我有些泄气。
“好了。”
特瑞尔丝刚刚探头出去,然后又转回来对着柯伊娜说道。
她起身,最后再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用嘴型,且是精灵语对我说:“乖。”
之后,她和她的贴身女仆在我和那个金红少女的目视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