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初此时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泡在某个水池中,全身有一股热流在四处涌动,治愈着身上的伤口。
东方月初漂浮在水池中,眼睛微眨,迷蒙的看着巨大的天花板。
东方月初迷迷糊糊的念叨道:“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我家。”
“欸?是这样吗?”东方月初应了一声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之势,在看到水池边坐着一位美少女时,立马从水池里站起身来,可当他真正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毫无一点衣服,立马又捂住羞涩部位,面带尴尬笑容的又坐了回去。
“啧!辣眼睛!”夜魅倚靠在一座摇椅上,头戴墨镜翻看着涂山近日的八卦杂志,在瞥了一眼藏在水池里满脸通红的东方月初后慢悠悠的说,“看来我要长针眼了啊!”
“没、没必要那么说吧!”东方月初自身感觉良好,在左右扫视一番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眼前这个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时,红着脸问道,“喂,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小妹妹?”夜魅皱着眉头白了东方月初一眼,然后呵斥道,“本小姐截止到今天也已经有近千年的年龄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叫我一声姑奶奶也不为过,结果你反过来称呼我为小妹妹,还真是世态炎凉啊!”
一听到眼前的小女孩居然已经有千年之高龄,再又联想到自己之前濒临死亡的绝境,东方月初愣了半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不知道眼前这位如此优雅美丽的姐姐,敢问是妖还是鬼啊?”
“妖和鬼,有什么区别吗?”夜魅头也不回的翻看着手中的杂志,问道,“假如我是随意践踏生命、杀生好恶之辈,妖和鬼就已经没有区别了。他们会喊我杀人的妖怪,也会喊我食人的厉鬼,可我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仅是我就连我的朋友也是这样。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依然将我们视为眼中钉,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只要你在其他人眼中是一个异类,那么不管那些讨厌你的人实力有多强,他们都会排挤你、挤压你、打垮你。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夜魅此时抬眼看了呆滞状态下的东方月初一眼后反问道,“你应该也是这样吧?要不然,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磨难,以至于你现在家毁人亡、流浪街头呢?你对此是怎么想的呢?”
原本只是想问问夜魅,自己此时是来到了地狱还是天堂的东方月初,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甚至还让自己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陷入了一场还未醒来的千秋大梦一样漫长、一样虚假。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一定要死呢,又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被两个寻求东方灵族新鲜血液的歹人的无尽追杀呢?
说起来,那两个害死我父母的歹人是贪图我们东方家的血脉,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姐又是为了什么才救我的呢?
“我之所以救你,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你就别在你心里打你那些小算盘了。”
东方月初惊讶的循声望去,明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却被夜魅一眼识破内心的想法,这让他不由得不想到了自己母亲东方秦兰所习得的读心的小法术,同时他又突然想到这个小法术是母亲在涂山唯一一位的友人涂山七七教授的,再加上刚刚这个小姑娘暗示自己其实是一只大妖,他立马联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
东方月初激动的差点站起身来险些走光,好歹他那强烈的自身意志压住了他的激动:“难道说,你就是我母亲东方秦兰所说的友人——涂山第四位当家,涂山七七?”
“东方秦兰?没听说过。”夜魅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东方月初的幻想,但又随即补充道,“至于涂山七七的话呢,我前几个月刚和她见了面。不过那丫头性格跳脱,暂时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很可惜,你要失望了,我并不是什么涂山七七。不过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的大名,梦魇之兽——夜魅。”
“梦魇之兽?没听我娘提起过。”东方月初有时候就像一个铁憨憨,该油嘴滑舌的时候却变得笨手笨脚的,归根结底还是怪了他长了一张嘴。
夜魅听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住想要打人的想法,默不作声的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说起来,姐姐你既然是七七姐的朋友,那给我说说七七姐她到底什么样的人啊?我从小就听我娘提起过她的事,但还是了解的很少,你和七七姐都是妖,应该很熟吧!”
夜魅白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鬼,你还没见过她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她做姐姐了?按照她的性子,即使她真正认出你确实是她友人的孩子,她也未必会收养你,而是把你丢到涂山,托付给姐姐照顾。在那里,你没有认识的人,而他们又未必会真心待你,你又为何要冒着自讨没趣的风险前往涂山呢?还是说,你只是想有一个长期饭票?”
“不过,我救了你就是有缘。”夜魅合上书眯缝着眼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我可以帮忙抚养你到成年,反正你也吃不了几口饭,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仆人,我甚至可以保护你一辈子直到死。对了,我甚至可以帮你除掉那两个害死你父母的两个仇人……”
“不了,还是谢谢小姐姐的好意了。”只见东方月初只是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好意,淡淡笑道,“我娘曾说过不能白吃白喝人家东西。虽然你愿意让我作为仆人作为你抚养我长大的代价,但那始终只是寄人篱下罢了。”
“寄人篱下,这可不是我的人生价值追求啊!”东方月初平躺在水池中央,感受着池内一股又一股的热水从他的身上匆匆划过,享受着自己自三个多月前一直到现在为止,为数不多的安祥静谧的时光。
听到东方月初的心声,夜魅瞥了他一眼后露出了一抹难以明宜的笑容。
“有意思,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夜魅朝着东方月初轻轻一笑道,“你的性子到底是随了你的爸爸还是妈妈呢?”
“或许是随了我娘亲多一点吧,但这种见风使舵、哄人开心或许是随了我爹?”明明尚且还在孩童年纪的东方月初逐渐露出回忆往事的表情,“我娘她常说,人穷志不穷。她虽然嘴上一直念叨着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替她向金人凤那个害死我外公的歹人复仇,但她却又时常叮嘱我以后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我的女孩结婚,还希望我一定要过的好一点。”
“可心怀仇恨之人,在大仇得报之前,平凡的生活又怎会让自己过的踏实呢?”小月初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声音也逐渐变得哽咽起来,“我娘又怎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可她还是每日告诫我以后一定要过得好好的,有这么一位娘亲还真是麻烦啊!”
说完之后,小月初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暴发出来,豆大的泪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进水池里,留下浅浅的、若隐若现的泪沟,但那仿佛又刻骨铭心一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潜藏在他的心里。
夜魅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的哭泣声,也没有制止,只是一直不停在感受着他内心情绪的波动。
悲伤,无尽的悲伤……此时的夜魅没有从东方月初的心里听到任何声音,这也表明东方月初现在的外在表现明明就是他真实的情绪外露。
小月初止不住的抽噎着,他想要制止自己的哭声,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我明明,早就跟自己做好约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哭的。为什么会这样?”
夜魅听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走出浴室大门,留下东方月初一个人待在这里。走之前夜魅回眸望了东方月初一眼,轻声说道:“你的衣服我都已经拿去洗了,换洗衣物我都放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了,等换好后记得出来,还有……想哭就哭吧,不要总是压在心里,你母亲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谢……谢谢!”
夜魅在得到东方月初的答复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富丽堂皇的浴室大门自动关闭,留下东方月初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