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眺望着远方。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幽蓝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深邃,一时竟看不出少年的心绪。
阿璃打开屋顶的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生动美丽的画面——幽蓝的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少年的侧脸,轮廓分明,眼中似有星辰大海,散发着微光。长长的睫毛又细又密,一颤一颤,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
朋明是男孩子,长得却比女孩子还要好看……阿璃不禁看呆了。
阿璃走上前去,慢慢坐在瞬星旁边。
瞬星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的人笑道:“你不怕上屋顶啦?”
阿璃才意识到,她竟然不会害怕了。
“真的耶,我不怕了。”阿璃开心地站起来。
“喂,别摔下去了!”瞬星忙站起来。
“没事呀,不是有你吗?”阿璃的笑容像花儿一样在脸上绽开,月光下,她脸颊上又细又小的毛发很明显,毛茸茸的。
瞬星失笑,用食指划了一下阿璃的鼻子,眼里的宠溺藏不住。
然后,他又转头看着星空,嘴角还留有笑意。
“你,想家了吗?”阿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瞬星。
瞬星的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看向阿璃。
“快十五号了,可你还没找到真诚之人,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阿璃接着问道。
瞬星凑上前,直勾勾地看着阿璃:“就这么想我走?”
阿璃不自觉地往后一缩:“不是哇,我、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找真诚之人的……可你一点线索都没提供。”
瞬星笑道:“谁说我还没找到真诚之人?”
“?!”阿璃瞪大了双眼。
瞬星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枚戒指,递给阿璃:“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哈?!!!!!阿璃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朵,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还没成年呢!”
瞬星用手指弹了一下阿璃的额头,失笑道:“想什么呢。这是辅助真诚之人许愿的道具。”
阿璃捂着快烧起来的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阿璃接过戒指。冰凉的触感,是梦吗?埋藏了四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期盼啊!
阿璃低垂着眼眸,弯起嘴角,喃喃道:“太好了,我的愿望,要成真了。”我的愿望,终于被看到了。
阿璃已经睡着了,她的心里,殷切地期盼着十五号的到来。
屋顶上,瞬星和旋风还在说话。
“回到天上后,许愿人和许愿星关于彼此的记忆都会消失,对吗?”瞬星握紧了拳头。
“对。”旋风道。
只要使用了真诚之戒,许愿人的愿望便立刻实现,许愿星也会被传送回天上,从此形同陌路,两不相干。
“那如果我用另一种方式去实现阿璃的愿望呢?”瞬星忽又开口。
旋风猛地看向瞬星:“你可别干傻事。”
“这是我的事。”瞬星起身离开。
身后,旋风喊道:“你要是乱来,会遭到反噬的!”
夏日的蝉鸣,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街角的电话亭里,瞬星按下拨号键。他清楚阿璃的愿望,她一直希望妈妈能陪她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可她又不想让妈妈为难,她选择了自己一个人面对现实,一个人倔强生长,懂事到令人心疼。她没敢说出口的话,他来替她说!
电话拨通,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喂,您好,有事吗?”
“你好……”
……
阿璃在晨光中醒来,这一夜,她睡得很香。
当她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是瞬星灿烂的笑容,像是初夏的暖阳,耀眼却不刺目。
“阿璃,你猜猜谁要回来了?”
阿璃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谁啊?”
难道是……妈妈?阿璃捂住嘴,双眼睁大。
瞬星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点点头。
阿璃高兴地跳下床,一下子扑在瞬星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腿在冰凉的地板上瞪着,像一只兴奋的小兔子。
瞬星差点倒下去,忙稳住身体,扶着阿璃,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们收拾一下屋子,准备一桌莱来迎接你妈妈吧。”
“好!”阿璃转身干活去了。
“嗯……先做什么好呢?”
看着阿璃叉着腰,嘟起嘴巴的样子,瞬星不禁失笑,眼里满满的温柔:“傻瓜。”
此刻,阿璃的妈妈正在收拾行李,她的心情仍似惊涛骇浪,尚未平复。
咋晚的那通电话,竟扰乱了她的心绪。她四年来筑起的心灵城防,一夜之间轰然坍塌。
她从来没有这样自责过,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为了逃避丈夫去世的事实,跑到城市里工作,留女儿一个人生活,让她独自承受残酷的现实。劳动力因城乡工作岗位不平衡的大量外迁,与其说是无奈之举,倒不如说是一个逃避的契机。她每日拼命挣钱,告诉自己这样可以给女儿一个幸福生活,不过是在减轻负罪感罢了。
她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会有诸多不便,却未曾想过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会遭到欺凌,会变得自卑敏感,会日日夜夜渴望父母的陪伴却难以言表,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祈求或哭泣。
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心灵定是残缺的,虽只有四年,却是孩子成长至关重要的年华。
“如果您真的希望她好,就回来陪陪她吧。至少,这几年,陪着她长大。”电话里,瞬星用最真诚的口吻,以朋友的身份,说出这些话。
字字句句,皆说到了林欢(阿璃的妈妈)心里。
她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思考着这些话,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疼。
次日,她决心离开这座城市,回到那个小镇,永远地守护在女儿身边。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距离小镇还有八百里
“司机师傅,能再快点吗?”林欢道。
夏日的躁热让司机格外烦闷,他摁下了油门,开得越来越快。
拐弯处,一辆大货车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司机来不及刹车。两辆车撞在一起,钢铁相碰,巨大的声响与震感侵入人的感官,林欢在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了旁边碎裂的玻璃,闻到了血腥味,还有额角黏腻的血,流水般划过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