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有修者,你猜障界有什么?”
不等苏芸回答,他继续道:“障界有魔。你可以认为是诡怪,也可以认为是鬼神。它们从何而来,众说纷纭。有人说它们因人心孕育而出,有人说它们从庙宇神像中挣脱而来,有人说它们是从古至今死去的修者或神识异于常人的普通人所化,也有人说,它们是天地中的浊气化成。但无论如何,魔幻化无常,变化多端,以人精气神为食。”
“你看,这个身体。虽然它说它是修者,但其实也算是魔了。你不觉得它的行为,有痴嗔怒之气吗?”
“他脸色从潮红变白,是什么原因。”
荀胜挑了挑是没有眼睛那半边脸的眉毛。
“他这具躯壳快死了。但只要他意识存在,即便这具躯壳心脏停止跳动,那些修行人也有办法驱动尸体。”
“是修行人巧借外物而行于人间界的法子之一。我们称其为,赶尸人。与之类似,形成流派的还有画皮、缝尸等。你有给自己留的资料,应该在静安大学里。届时看看就知道了。”
“这具身体的问题,我会解决。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静安大学,找你留下的资料。”
“不会被别人拿走吗?”
“不会。上次解决吴迪麻烦的时候,他把资料放在了你的柜子里。说来,那把锁还是个银制的。像你这宿舍柜子都用银锁锁着,可真不愧是修行人。”
“至于城隍四家,也不必太过在意。你们做的事本就是在挑战他们的地位,自然会招来攻击。但是,也会有许多修行人因四家而被予以帮助。毕竟,你个大二学生,能请个一年假,还不会被辅导员轰炸,这可不一般。”
荀胜笑着打趣,血液从眼眶中留下,只让人感觉笑容可怕。
“吴迪……”
苏芸的话未说完就被荀胜直接打断:“你不必担心。你们一起下的委托,关系亲近。另外,在委托期间,我会保护你。直到你目的达成,交付给我最后的报酬,委托才结束。”
见荀胜一直没说苏云做了什么,苏芸眉头微微一皱。
“我近来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是重复我刚苏醒时的事情。梦里有暴力破门、两眼血红的血人,也有失去两眼的出租车司机……”
荀胜琢磨起来,裹着手套的手搭在了下巴上。
“今晚我会解决的。”
“那么,再见,苏先生。”
苏芸眼睛陡然瞪大:我还没问完呢!邻居家晒花椒,麻了隔壁。
眼前一阵眩晕,回过神来,白云飘飘,喵呜声传入耳中。
而苏芸正坐在地上,裤子短袖早已被汗湿了大片。
他倚靠墙壁,手边是一袋蔬菜。鼻尖隐隐萦绕怪味,扭头一看,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靠在旁边。皮夹克下是晦暗的面孔,胸部毫无起伏。
苏芸心神一凛,提着蔬菜踉跄起身,感觉脚都麻了。
墙角那只喵呜叫的小猫也等来了它的猫妈。一只大橘正用嘴吻贴着孩子的身子,予以安慰。
……
静安市市中心警局,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穿着西服的斯文男人正与一个女警交谈。
毫无征兆地,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令与其对话的女警官担忧道:“荀先生身体不舒适吗?”
斯文西装男稳了稳身子,正了一下金边眼镜,礼貌道谢。
心里回想刚刚一幕,不知为何,他觉得苏云比上次见面时,身姿竟然显得绰约,而一双柳眉凤目也衬的脸蛋柔美。
实在令他,晃眼……
……
日光匆匆而去,转眼已经月上中天。
该睡觉了。
苏芸草草洗漱一番,将明日返回大学所需物品一一装箱。
躺在出租房的单人床上,他回想着今上午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便归入梦乡。
……
“嘎吱——”
红香木门被缓缓推开,蹑手蹑脚进来一个衣物质朴的小丫头。
“二小姐,睡了吗?”
苏芸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张小巧圆润的脸,看上去便知年幼。
这是哪里?怎么有个小孩?
鼻尖传来木香,带着苏芸的思绪飘飞。
他没有管那张肉嘟嘟的脸,扭头看向四周。望着四周的红木家具,古代屏风,以及身下硬床质感。
苏芸眼睛逐渐瞪大。
“小姐,小姐,快起来梳妆。”
小丫头说着,便去拉起苏芸的手。
苏芸想挣开这小丫头的手,一只白玉手掌便入眼中。那不是小丫头的,那是自己的。
我的手?
这是梦!
思绪瞬间涌来,以为做了清醒梦的苏芸就要去挣开丫头的手。
明明是一只小手,却让苏芸无法挣开。
正懵着,他便顺着小丫头的手一拉,盈盈起身。
黄鹂之音自他口中而出:“你这丫头,我结婚出嫁,你倒比我还兴奋。”
清丽女声之中有些羞恼之意,又带着浓浓欣喜之情。
“哎哟,之前那笑上眉梢如仙女般的是谁呢,我原先还道是咱家二小姐呢。”
小丫头不怕,笑嘻嘻回应。
苏芸心里却带着忐忑。
这是梦,这是梦。
可是,怎么那么真啊。
苏芸与丫头又闹了一会,接着便如蝴蝶般飞出闺房。
……兜兜转转兜兜绕绕……
苏芸看着铜镜,斑驳镜面依旧盖不住女子的容颜,大红嫁衣鲜艳夺目,如同一朵正盛开的玫瑰,却让苏芸心里不安。
之前不受他操纵的身体终于如意而动。一双柳眉扬起,两只凤目睁大。
这女子的容貌,竟然与他颇为相似。
疑惑与不安神色覆漫瞳孔,又如潮水般退去。
再回来的,却是激动与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