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麻烦你先离开。”好半晌,墨澈哑声道。
“这有什么问题?”尉迟御离去前,不忘带上门。
房内,两人视线对峙着。
“我真的以为他是你……”
“你到我房里做什么?!”他重咆着,惊觉自己逐渐失控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相识不过一天的女人如此失控?
“我·……”她嘴一扁,泪水立刻滚落。“我到你房里找琉璃手镯……”
她总算明白,自己以往为什么总是不哭,原来她把泪水的配额全挪到这个时候了·……
“你知道琉璃手镯在我房里?”她到底还要如何的混乱他?
“就在百宝格上面算来第三层,右边算是第二格。”她记得那时他是从那里取出手镯的。
墨澈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
琉璃手镯放在哪里,除了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是······她知道。
突然之间,他觉得浑身乏力,一抹脸坐上床。
“墨澈…·”侯雅君爬坐起身,不敢随意碰触他,就怕又惹恼他。
他回头瞅着她。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并不识得她,可她却可以说出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不得不相信她。更重要的是,她的眼对他蓄满深情,他无法视而不见。
“我想找出琉璃手镯,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防范尉迟……”
话未竞,他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张大水眸,难以置信他竟会碰触自己,尽管只是一个制止她说话的举动。
“够了。”他哑声道,缓缓地放开手。
“你相信我?
“嘘。”隔墙有耳,他不希望打草惊蛇。
侯雅君激动地搂住他。
他先是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犹豫了下,逐渐抬高,不过微使劲,便将她拥入怀里。
她是这般柔嫩,仿佛只是他稍使劲,就会将她碰坏,他不禁赶紧松开手。
但她是如此期待一个拥抱拂去自己内心的不安,她双手环过他的颈项,主动与他贴合,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他是相信她的。
“你……”他深受礼教束缚,想要拉开她,但她松开手的瞬间,竞是捧着他的脸,吻上他。
丁香小舌试探性地撬开他的唇,他的呼吸渐乱,理智与情感拉锯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张口吞没了她的挑逗。
一个吻,瞬间撕裂他受礼教束缚的外壳,显露出他热情的一面。
唇舌交缠着,他吻得浓烈而放肆,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他粗嘎地喃着。
“干么对不起?我又没说不可以……”她羞涩地垂敛长睫。
望着她含羞带怯的神情,他心旌动摇,却强逼自己必须坐直身子。
“往后你就暂时待在裁房,直到过年后。”调匀呼吸之后,他哑声道。
“可是你要怎么……”
他探指放在她唇上,但那柔嫩的触感,教他赶忙收回手,难以置信自己的自制力竞薄弱到这种地步。
“就这么决定。”隔墙有耳,任何线索都不该从她嘴里说出,否则只会替她招来杀身之祸。
他不愿意累及她……但他不懂,不过是素昧平生的人,为何他会在一遇见她之后,就深受吸引,不自觉想以她为重。
像娘所说的,当她遇见爹时,仿佛是命运一般,他们注定相恋。
而他现在,似乎可以体会那种感觉。
那天过后,侯雅君少有机会和他碰头。
一方面是年节将近,他的军务本来就不少,另一方面是他刻意不和她见面,而她冷静之后,仿佛能与他心灵相通,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如此一来,她没有办法把更详细的情形告诉他。
有时候,她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碰见他,偏偏尉迟御就跟在他身旁,让她无法开口……眼看冬至逼近,她实在无法冷静。
适巧瞧见裁房里有不少质料不佳的棉纱,她向裁房管事要来棉纱,还削了两根木条充当棒针,连夜加紧编织着。
天寒地冻的,她送他围巾御寒,没有人会起疑的,对不?
那么,只要她把一些话编织在里头,稍加嘱咐他,他就会看见。
冬至这天,天色未亮,她一完工,便赶紧跑往主屋找他,却见尉迟御竞站在他房门外。
她的心狠狠地颤着,恶寒从脚底板急速往脑门窜。
“侯姑娘,起得真早。”他噙着儒雅的笑跟她打招呼。
她强迫自己微笑。“三皇子今天怎会这么早来?”她不禁怀疑,他根本就是对她起疑了,否则怎会天天到都督府报到。
“本皇子来还要向你报告?”
“不,对不起,我太多话了。”在这关键时分,她能忍让就忍让,绝对不能因为她而起纷争。
尉迟御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物品,正要开口,墨澈已开门走出。
“你怎么来了?”他攒眉看向她。
“我……”她抖开手中的围巾。“今天下雪了,我瞧你总是连披风也不穿,所以帮你准备了一条保暖的围巾。”
“围巾?”
“嗯,这是我家乡特有的一种保暖物。”她想帮他围上,可瞧见尉迟御在旁,不由得犹豫起来。
她不知道墨澈是怎么解释她的身份,怕太过亲密的动作会惹来尉迟御的疑心。
这人有多多疑,她是见识过的,而他的狠毒无情,直到现在还教她骇惧。
见状,尉迟御背过身去,算是有礼的回避开来,以他的身份而言,这个动作已经算是很给墨澈面子了。
可惜,侯雅君并不满意,因为他不离开,她就没办法和墨澈说些悄悄话。
“雅君。”
听着心上人的低唤,她不禁笑眯起眼,走向前,将围巾系在他颈项间。
这是墨澈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是很值得记念的一刻,她开心,但却担忧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唤她。
“天气很冷,回房歇着吧。”他轻轻地拉下她的手。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墨澈说过,“过去”的侯雅君为了救他而被火药炸死,所以这一次,她会忍住不路出房门一步,不给他添麻烦。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她一点能力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保护好,别扯他后腿。
“初二吧。”
“那……你要小心,要是冷了,拉紧围巾,这围巾是我亲手编的,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得闲,要拿下来瞧瞧。”她暗示着,就怕他根本看不到她织在里头的秘密。
墨激凝睇着她,多日不见,她眉间的哀愁不变,教他想要探手拂去她眉间的皱招,然而__
“原来墨澈也会被儿女私情给困住……木皇子站得脚都快麻了,墨澈。”尉迟御背对着他俩,懒声提醒着。
他抿了抿唇。“回房去吧。”他不舍地放开她的手。
侯雅君瞅着他半晌,好怕这将是两人的最后一面,忍不住踮起脚尖,探手拉下他的颈项。
墨澈瞪大眼,感觉她柔嫩的唇拂过他的,随即羞怯地垂下脸地说:“我等你回来。”
他深吸口气,哑声道:“等我回来。”
和往年相比,今年宫中的冬至之夜冷清许多。因为皇上如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于是这一晚,并没有安排任何活动,只点亮所有宫殿的灯。
亥时四刻,在墨澈的坐镇下,宫里严加戒备着。
“墨澈。”
一瞧见尉迟粲到来,他略微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墨澈见过二皇子。”
“什么二皇子,跟你说过多少遍,叫二哥就好。”尉迟粲没好气地道,走到他面前。“发生什么事了?听说你昨儿个就一直派人找我。”
他不答反问:“你没有带兵马进宫吧?”
尉迟粲忍不住双手环胸。“冲着你一句话,我没带任何兵马,不过我很好奇,为何你会猜到我要带兵马进宫?”
墨澈黑眸微缩着。“我得到消息,今晚有皇子将造反。”
“跟我得到的消息一样,那你还要我别带兵进宫?”
“有诈。
“诈?”
“这会是个计巾计,有人在幕后操控,只要带兵马进宫的,一律被视为叛变,所以我才要你别带一兵一卒进宫。”
“你哪来的消息?”
“不能说。”他现在的布局,全部是接照雅君说过的情形在走,一方面派兵部署在东西两门,同时杜绝粲被卷入宫变风波里。
“这么神秘?”尉迟粲抿了抿唇。“大皇兄也是天天对我耳提面命,不管我听到任何消息,都别轻举妄动。”
“是吗?”他低吟着,付度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向大皇子共谋对策。
可是时间已经逼近关键时刻,这时候他不适合离开岗位。
不过,既然肃会对粲几番提醒,就表示他已经掌握一些消息,那么……关于下毒的事,他没跟他提过,不知道他是否有同感。
“你在想什么?”
“我……”他忖了下,问得极为漫不经心。“二哥,如果你要对一个人下毒,会用什么方式,下得神不知鬼不觉?”
“我没经验耶。”尉迟粲不禁失笑。“不过要下得神不知鬼不觉,首先,被下毒的人肯定对下毒的人没有防心才有办法吧。”
雅君说,冬至当夜,皇上即将死去,可是她并未提及是谁下的手,能够让皇上没有防心的,绝对是他最亲密的人……
“你到现在还在想这事?别想了,我跟大皇兄提过,他派人查了,每回父皇用膳时,不管是谁在伺候着,必有御医在旁试毒,当三弟陪父皇吃夜宵时,更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而且每道膳食大皇兄都派了眼线在御膳房盯着,不可能出任何差错的。”
“是吗?”墨澈皱紧眉头。
难道是雅君记错了?
原本他打算要问御医,可是怕打草惊蛇,他便打消念头……不过,肃会做出防备,那就意谓他也有相同的怀疑……
“这什么东西,这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