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夏禾小姐，比起来我们这，您更应该去医院的精神科。当然我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心理医生面带迟疑的对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孩说。
“我去过了，他们建议我来您这。”夏禾苦笑着掏出了自己的病例。
安静了一会，心理医生用食指叩了叩桌面道：
“移植他人眼角膜后的确是有可能看到眼角膜前宿主的所见的景象，会不会……”
“不，不一样。”夏禾否认道，手术后她是有看到让自己没由来熟悉而又真实存在的场景及人物，但那都是在梦里。
但清醒时，她看见的却是没有头的艺术家从八具尸体上锯下最美丽的那一部分拼装成一个人形，最后放上去了艺术家自己的脑袋在那咯咯咯的笑着。
心理医生打了个寒颤，显然是想起了夏禾那渗人的描述。
“可能就是你心理压力过大，疏导疏导就好。”
一个小时后，夏禾回到了家中，有些失望的坐在板凳上看着小电视上的晚间新闻。
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或许，也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答案。
夏禾睡了过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梦，一直睡到了叮铃叮铃的闹钟将她唤醒。
离出车祸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已经过了两个月，尽管失明和失忆后的生活还没有步入正轨，但这个世界却仍不停地将她拖拽着向前走。
她还有一大笔因手术欠下的贷款要还。伸了个懒腰洗漱好夏禾就戴着墨镜赶向了自己打工的地方。
“小禾呀，眼睛还没好吗？”
关上车间的门夏禾身后就响起了邻居刘奶奶的声音。
“嗯，现在还是不能见强光。话说刘奶奶，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嘿呦，囡囡今天要去市里比赛，路程远，我这不早点起来做饭吗。”说着她还指了指里面锅灶上的米粥，“你应该还没吃吧？我看你家一点烟气都没有，正好到我家来吧。”
夏禾咽了口口水摆手道:“不了，刘奶奶，我赶着上班呢。”
她原本打算走的路上数着钱去买两个馒头，但昨晚就没有进食现在一闻到米粥的香气竟然有些走不动路了。
“急什么，吃完和囡囡一起坐你张爷爷的三轮不就好了吗？！”刘奶奶不由分说的就把夏禾拽进了家中。
“张爷爷。”夏禾尴尬的朝抱着孙女的老人打了个招呼。他怀里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看见夏禾后眼睛一亮就要挣脱爷爷的怀抱吧嗒吧嗒的跑过来扑进夏禾的怀里。
张爷爷笑眯眯的点头回应一把拉住孙女，嗔怪道:“就惦记着你的夏姐姐是吧？把辫子扎好先。”
四个人挤在小小的一张折叠桌上，车间那50平米不到的地方肯定是坐不下的，夏禾就帮忙把折叠桌搬了出去。
“小禾啊，你老实跟你刘奶奶说，你是不是天天都这样？”
“啊？”夏禾一怔，愣在了那。
“你呀，平时就起的早，要不是今天囡囡去比赛……”
“好了。”张爷爷打断了她的话，“不说这事，以后咱们起早一点就行，我有个问题要问小禾。”
张爷爷不仅打断了老伴那不知道能够喋喋不休多久的话匣子还没给夏禾留下一点拒绝的空间。
“您说。”
“你昨天是不是去瑞院了？”
夏禾点了点头。
“没遇见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不好的是指？”
“我儿子值夜班的时候太平间里丢了两个尸体！”
一股凉气瞬间就从夏禾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女生，这但凡听着一些接“地气”的事就容易害怕。
“丢了？是不是被偷了？”
“就是丢了，摄像头一个……”
“大早上的，说什么你呢。”刘奶奶拍了他胳膊肘一下。
小丫头早就吃完了，刚才爷爷讲的事她不是很听得懂坐在夏禾腿上扭来扭去的。
“总之挺邪乎的，如果还要复查的话你尽量挑在中午去。”
夏禾点了点头放下筷子逗弄着身上的小丫头。这时一辆红色的三轮开了回来稳当当的停在门口。
“爹，妈！”张振东带着一身倦意溜下了车，“小夏也在啊，来囡囡，阿爸抱抱。”
“臭小子，放开我孙女！滚进去睡你的白日觉去！”张爷爷是不给自己这个儿子一点好脸色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做捐款捐款，也不是他反对公益什么的，但至少先把家里条件整顿好吧？
“囡囡比赛加油哦！”
张爷爷一脚踢开了给女儿打气的张振东，朝着刘奶奶吆喝了一声:“老婆子，走了嗷！”
夏禾也隔着窗户朝刘奶奶打招呼。
“是这家奶茶店吗？”作为一个年至花甲的老人，他自然不可能熟悉这些西洋来的文化。
“嗯！是这里，谢谢张爷爷！”
虽然是早上五点四十，但奶茶店的门却已经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老板娘坐在前台刷着手机。
“没事吧？”看见夏禾老板娘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没。”
“墨镜摘下来给我看看。”昨天夏禾就是在店里突然开始眼睛流血的，说老板娘对她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么个美少女给她占店能吸不少金呢，妥妥的摇钱树。
“嗯。”老板娘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班呢，你先休息会吧。
夏禾自然不可能拒绝，但往沙发上一坐两个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困意不可避免的席卷上来。
在黑暗中不知道潜行了多久，一抹亮光突兀的出现在夏禾的视野中，一个穿着礼服打着领带面容精致的少女背着两具已经僵直的尸体走在满是人流的大街上，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避开了她，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她。
少女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将尸体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拿出小本本边划边嘀咕道:“完美的左手和右手找到了。再加上之前那个学生妹的双腿…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真没办法谁让最完美的素材居然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占据了呢。”少女说着往夏禾这看了一眼。
夏禾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早知道这个少女可是穿着和幻象中那个无头的艺术家一模一样的衣服。联想到今天早上张爷爷说的怪谈……
“这不是梦吗？她怎么…不，一定是我自己吓自己。”
“比我创造出来的维纳斯还要完美的躯体不需要存在哦，等着我把你做成标本吧，偷窥呃呃呃小老鼠。咯咯咯。”
“靠！她、她知道我…她看得见我…”
夏禾瞬间有些崩溃了，她想发了疯似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周围的色彩在不断地褪去，最终陷入黑暗。
“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啊，刚才还在惨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喊你喊不醒。”老板娘有些担忧。
“没、没事，就做了个噩梦。”夏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要不是残留的恐惧还在侵蚀她的理智说不定她就要因为社死而要找个地洞躲进去了。
揉着太阳穴，去换工作服，夏禾却又多了一个发现。
和昨天眼睛流血后一样，她的视野变成了只有黑白双色的诡异世界。
换好了工作服，夏禾拍了拍脸，再一次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虚假的幻境，不要在意。
可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耳边却响起了两次幻境那个少女仿佛母鸡一样的笑声。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夏禾试图摆脱掉这烦人的噪音，但只要她一分散注意力那奇怪的笑声就仿佛无孔不入一般直往她脑袋里钻，怎么也甩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