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高考成绩出来了。”
《泰坦陨落2》里的BT从天而降的出场cg好酷炫啊！电脑前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其驾驶舱的芳容了。
“哥，查成绩啦！”
“哎呀等会儿就好！”
我同时操作键鼠，单枪匹马，和一群敌人战斗正酣。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一双手臂环住，蛋糕般松软的脸蛋像猫一样亲昵地在蹭我的脸。
“别挡我的视线啊啊啊，我快死了。”
可是那双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柳娅雨好奇地把头探过我的肩头，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暑假里养起来的，堪堪过肩的秀发蹭得我鼻子一痒。而我依旧看不清敌人的方位。
我正想着暂停，屏幕兀自灰了，我的大脑也宕机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身体后仰，一边拍大腿一边大声埋怨：“死啦！都怪你！”
柳娅雨一边给我的肩膀按摩，一边伏下身子，用甜甜的嗓音在我的耳边撒娇道：“哥~”
她应该是知错了，于是我决定拿出兄长的觉悟，准备大度地接受来自妹妹的道歉。
“哥哥你玩游戏也不是一两天了吧，好菜啊！要不还是把游戏给戒了吧？”
看着我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样子，这厮脸上竟还能恬不知耻地绽放微笑，虽然很可爱就是了。可她目无长兄，竟敢吐出粉嫩的小舌，用湿润的舌尖轻轻地在我的脸的右半边点了一下。
我按下快捷键保存并退出游戏界面后，双手夹住她的脸。手感是柔软的，又有几分冰凉，仿佛除了一层白皙的皮肤，里面全是水。但这可无法让我分心，我愤怒道：“直视我！”
睫毛上下扑闪，眼睛瞪得老大，一汪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无辜：“喵！”
喵？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学猫叫，但那一声叫得酥软，我好像听到了自己无坚不摧的猛男核心裂开一道缝隙。
我努力维持着兄长的尊严，一只手握拳，拳骨在她滑嫩的脸颊上下摩擦：“虽然你是我的妹妹，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血缘关系，所以……哼，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只见她乖巧地抿了抿嘴，光滑的脸蛋作出迎合拳头的亲昵动作，嘴里发出了软糯的求饶声。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揍娅雨嘛？娅雨知道错了，下次哥哥玩游戏的时候，娅雨要是来捣蛋，哥哥就玩娅雨吧？”
喂喂喂……你这个小妖精，就算长得可爱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对哥哥说的呀！
“下次不许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真拿你没办法，看在道歉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了……对了，准考证找到了吗？”
她用力地点头，仿佛是要用下巴把我的肩膀戳出一个陨石坑，疼得我伊娃地叫。
“知错不改是吧？”
我二度攥拳，正欲发作，白皙的小手抓着准考证急忙横到了我的眼前。
“哥~帮我查高考成绩嘛？人家想知道！”
高考事大，调皮事小，大不了查完成绩再揍一顿就好了，我决定暂且放下个人恩怨。
我用手把肩膀上的下巴向后轻推，明明力道不大，她却朝后踉跄了几步，仿佛要摔倒，我急忙伸手想拉住她，可她自己又站稳了，声音委屈巴巴得像只没人投喂食物的小兽：“欺负人。”
她难道不知道哥哥对妹妹的撒娇是免疫的吗？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而后照着准考证上的信息，搜索查询网址，进入登录界面后，依次输入准考证、密码和验证码，最后点击登录按钮。
屏幕加载的图标转啊转，我从来没有如此一心一意地等待过页面加载，毕竟浏览器加载出来的信息直接决定了一名学生乃至其家庭的未来命运。
一分钟后，浏览器依旧停留在加载页面。
我正想重新刷新界面，脖子忽然被抱紧了。
柳娅雨的手臂重又环在了我的脖子周遭，脑袋畏缩地躲在我的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上下翻飞的睫毛拂过我的侧脸，我甚至听见了通过背后传导过来的心跳。
“怕什么呀？不就是高考吗？考得不好大不了复读一年。”
话虽如此，我却也不由开始紧张。我把手伸向背后的脑袋，无论结果如何，我已经准备好第一时间抚慰她的情绪了。
我关注着柳娅雨的神态，后者持续关注着屏幕的刷新进度，忽然，她的瞳孔宛若地震！
空气静止了足足一秒，她不断放大的瞳孔终于定格了，我看不明白是好事是坏事，却不敢回头看她的高考成绩，探问道：“考得怎——”
在离耳朵不到10厘米的距离，迸发而出的欢呼声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耶！”
“柳娅雨你丫的，我的耳朵！”
“哎呀，哥你快看我的成绩！”她的兴奋像是一场春雨，也彻底滋润了我，我回头去看——
超常发挥！她的分数虽然高攀不得清华北大，但要想进到一所双一流大学念书，小case。
我好感动啊——分数代表了一切，它证明了我和柳娅雨一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也不枉我抽时间耐心为她讲解知识点，要知道，高二的柳娅雨还只是个老师嘴里连能否考上一本线都是问题的典型差生。
“不戳，针不戳。”先前的恩怨在眼下的高分面前不值一提。
柳娅雨双手叉腰，挺起略微贫瘠的胸口，哼哼两声，清澈的眼底流淌着长征者站在终点回头蔑视困难的潇洒：“娅雨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孩子，这不是当然！对了，哥哥别忘了请娅雨吃大餐！出去逛街！妹妹我呀，要买漂亮的小裙子和化妆品！耶稣来了都保不住哥哥的钱包！”
“小事！”钱什么的不就是留给妹妹用的吗？反正我也没有女朋友，又没几个爱出去玩的朋友，平时也没啥开销。
我高兴啊，于是起身给了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柔软的娇躯兴奋得乱颤，却在被我抱住的那一刻僵住了。
我低头看她，姣好的脸容生出两朵罕见的绯红。柳娅雨是重组家庭后另一方带来的女儿，生得一副勾人魂魄的漂亮皮囊，却非常社恐，今年十八岁了，也是个小大人了，反感哥哥的肢体接触什么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暗自伤心的我将拥抱默默收回，然后转移话题：“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幕就是填报志愿，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学校和专业嘛？先好好想想，不要着急，这可是人生大事。”
柳娅雨却不带犹豫地询问我：“娅雨的分数跟哥哥同校同专业现实吗？”
美貌绝伦的妹妹还是自己的同专业学妹，一想到这个设定，我快兴奋得昏过去：“现实，现实得不得了！”
南方地区的盛夏，午后热得连出汗都费劲，我说服了柳娅雨，等到了晚上再陪她一起逛街。
而后，我决定先回房间给我的生父打一通电话。
打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有些许古怪——暴力的敲门声以及金属物件碰撞的杂音。
一想起母亲去世前的种种过往和掩饰痛苦与落寞的神色，我就无法原谅这个男人，要不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到现在都还没到账，我打死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你在干嘛？”
男人粗野的喘气声一直没停。
“算了，柳娅雨高考考了670.5。”
“不错。”没有激动的感情，只有淡漠的评价，仿佛是别人家的女儿。
“下个月她就要交学费了，不出意外的话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男人沉默了一秒。
“需要多少钱？”
“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倍吧，毕竟是两个大学生。”
搞房地产投资的，被要求一个月拿出6000生活费不算过分吧？
然而这一回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喂，还在吗？”我吼了一声，他却直接挂断了。等我再打过去时，手机里回荡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绝不能放弃，妹妹现在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思考再三后，我又打给了柳娅雨的生母。好在父亲并没有把窗户堵死，电话打通了。
“喂，阿姨好。娅雨非常聪明，考了670.5，她还说要和我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专业，要做我的学妹来着。”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说话时内心的得意，毕竟是我的妹妹，漂亮，而且优秀。
“真好。她有你这个哥哥，是她的荣幸。”
“做她的哥哥陪伴她考上好大学，是我的荣幸才对。”
然后像是有一头恶魔在施法，电话那头便只剩下沉默。
我觉得情况不对劲，阿姨的沉默显然代表了她是了解实情的，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阿姨……我爸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对面现在还有没有人，但还是坚持呼唤：“阿姨？阿姨？”
半分钟后，我听见一口猛的吸气声，下一秒，对方坦白道：“永裕，娅雨，你俩都是好样的，身为你们的母亲，我还是认为你们应该知道实情！情况是这样子的，你爸因为轻信了别人的话，将公司交给了刚海归的博士掌舵，自己非要去搞什么互联网项目上的投资。可一行有一行的水深，你爸没把握住，起初的项目赚了点小钱，后来软件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版本号一直批不下来，进度一直在拖，最后资金全给亏掉了。本来搞得好好的公司，自从交到了那个人手里，公司上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所谓管理制度改革，一直亏损。财报虚报盈利达四个季度，直到公司核心员工联合向他发来离职申请书你爸才开始了解实情，可为时已晚，公司也许下个月就要撑不住了，什么时候都可能宣布破产。你爸和我，现在都忙得快发疯了！”
“我知道你们兄妹一起生活很不容易，做哥哥的还要承担教育娅雨的责任，还要保持顶尖成绩，很辛苦，但真的很对不起，我们现在实在是自身难保。”
活该，我不再客套，询问道：“那我们的生活费呢？”
电话那头再度无声，于是我郑重其事道。
“阿姨您能不能让我的父亲再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显然在犹豫。
“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不肯接我的电话，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打给他了，从今往后我们各奔东西！”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向你父亲传达的。”
一分钟后，电话传来卡拉一声的电磁噪音，随之而来的是我父亲沧桑疲惫的嗓音，但威严依旧。他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你们两个都已经成年了吧？从法律上说，我没有继续给你们生活费的义务吧？现在我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比你们更需要钱，所以你自己想办法去吧！如果还有点出息的话，最近半年都别来烦我！”
我气得拳头都硬了。
“我才不管你是怎么把公司败掉的！这一年来，你有关心过我和柳娅雨吗？每天早上六点起，十二点多睡，柳娅雨为了考上好的大学，一直拼了命地努力，不曾玩过手机，现如今老天不辜负，考出了相当理想的高考成绩，却因为你的自大，竟在我从未想过的学费问题上被卡关，我劝你最好负起责任来，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她喊你一声爸！”
我咬牙切齿，感觉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熊熊燃烧！
他拿起了惯用的沉默作为武器，表现出来的懦弱使我更加愤怒。
“我恨你，天堂里的妈妈也一定恨死你了！你能有今天，真是活！该！”
我不想给这个人渣反驳的机会，说完后立刻挂断电话，将手机泄愤般狠狠地砸到床上。
“咚咚咚！”
我望着门的方向，犹豫了片刻。
“进来吧。”
妹妹推门而入，她肯定是听见了，小鱼儿般可爱的眼角正微微泛红。
谁又能想到在刚刚，这个貌美如花的女生脸上还挂着仿佛不落的粲然笑容。
她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题是那么的揪心：“我还能上大学吗？哥哥。”
我没有去算接下来两个月的必要开销，但我知道如果现在不站出来，我就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于是我向她迈开步伐，从窗帘方向的床头走到房间门口，右手轻轻地抓住了妹妹的肩膀。
“这是什么破问题？放心，我之前攒了很多钱的，别说这段时间，一年之内绝对够用！”
攒钱是下意识的，因此数额其实不大，最多只够交两个人的学费。可如果现在不扯谎，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刚走出高中的妹妹安心下来。
“哥哥没有在骗我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本身打工赚钱这件事就足以让我焦头烂额。
“那你去打工吧？外头太热了，我先在这打会儿游戏。”
柳娅雨眼神怪异，一声不吭地瞅着我。
我视如无睹，兀自坐到电脑前，用笔记本开始运行《泰坦陨落2》，只是这回，我再也看不进去什么剧情了。十几分钟后，柳娅雨总算过来拽我的手臂：“别打游戏了！哥哥之前说好要陪我逛街的！”
她上当了，我放下电脑里主角喷火的杀器，回头望她的脸，疑惑道：“可现在还没到晚上吧？”
柳娅雨一脸心虚地目视左右，咬唇赌气道：“可娅雨期待了好久！下午就想出去浪嘛！好不好吗哥哥？求求你惹……”
她好像并不是很高兴，我总感觉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检验我话里的真假，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她的考验。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轻易认输——妹妹的笑容，由我来守护，我坚定道：“行！哥满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