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下!”伊琳在挨了两拳后用双手护住脸,可飞速而来的拳头哪怕是隔着手掌也让他疼得惨叫连连。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不适合做老婆,你太粗暴了。”
女孩忽地咂嘴,说:“我本来想就此为止,但你真的太没礼貌了,必须要再补上一拳!”
伊琳用唾沫润了润干巴巴的嗓子,轻轻挪动跪得有些麻的腿,眼角瞥了眼头顶烧人的太阳,再偷摸摸瞧了眼树荫下边高高站着的女孩儿。
“大哥,小胖好热啊……小胖想喝水。”旁边跟自己一块跪在太阳底下的小胖哭丧着脸说。
“这女人欺人太甚!”伊琳道。
“那小胖可以走了吗,大哥?”
“……再等等,她好像还没消气。”
“你可以走了。”女孩儿从树荫里走出来。
伊琳摇摇脑袋,狠狠抹掉头顶的汗珠,刚要站起来,但肩膀上落下的手硬是把自己按了回去。自下而上看去,女孩儿垂着的长发遮住太阳,她向着小胖抬抬下巴,示意小胖可以走,但伊琳不行。
“大哥不走,小胖也不走!”小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有一膀子义气,马上抬起的腿义无反顾地跪了回去。
“小胖,”伊琳说:“你热吗?”
“热。”
“你渴吗?”
“渴。”
“那你觉得大哥我是不是也又热又渴?”
“是!”
伊琳撇过头,藏起自己充满自我牺牲精神的眼神,说:“你回家喝水去,也给我带一瓢过来。要是半路看见高个儿,就踹他,狠狠地踹!”
“大哥,小胖这就去喝水,舀水,踹高个儿!”也就回家了。
伊琳仰起头,重新望向她,她的脸迎着太阳,似乎明灿的阳光就理应明亮在她的脸上,脸上的土色不见了,尽是明朗的、动人的颜色。她撩开一丝被阳光透亮了的红发,就也有一只手戳了伊琳的心,蹦跳得厉害!
他看到她淡红色的眼,快了自己的心跳;他嗅到她玫瑰样的头发,烧红了自己的脸颊。
伊琳赶忙害羞地低下头,却听她说:
“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
伊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也还好啦……”
女孩儿下面的话像当头一棒:
“可你跪着的样子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勇气。”
伊琳反驳道:
“我本有一个男人理应有的勇气,只是你没有一个女人理应有的娇弱和温柔。”
“还是欠缺教训了。”
“对不起,我没勇气!”
没有意料之中的拳头,女孩儿的手只是轻轻往自己头顶敲了敲,然后把手掌伸向自己。犹豫下,伊琳握住手掌,手掌很热,很软,只有一瞬间,却好像握了很久。
女孩拉起自己:“你早点承认错误不就好了?”
“你只是在等我的一句道歉?”
“嗯,虽然也真的因为生气而没有好好控制住自己,你们都很无礼,尤其是个子很高的那个。你充满正义的行为(让小胖先走)让我对你有所改观。说一个女孩子粗暴,真是太过分了!”
“对、对不起……为了让我表达歉意”伊琳说,昂……虽然伊琳总感觉那里不对:“可以把手伸过来吗?”
女孩非常直接地伸出手,这令伊琳有些惊讶。他握住她的手,发生了神奇的一幕——她因为重击而有些破皮的拳头,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的恢复如初。刚刚她捶打伊琳时,有一拳落空硬生生砸到地上。
“这是治疗魔法吗?你是魔法师吗?嗯,谢谢!”女孩非常直接地向伊琳道谢。
伊琳治好她的手,随手擤出一条带血的鼻涕,治疗着自己的鼻子:“算是治疗魔法吧,但我不是魔法师。”
那女孩儿要走了。伊琳立在村口的老树下边,目送女孩儿越来越远。他沉默着,但终于还是用叫声延缓女孩儿的脚步:
“那个!真的……真的不可以……”
“抱歉!不行!爷爷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们的旅行还没有结束!”
两人相互喊着:
“希尔!我的名字!”
愁云散了,伊琳笑了:
“伊琳!我叫伊琳!”
………………
烈日坠成夕阳,又烫又毒的阳光现在昏昏暗暗;傍晚的清风荡涤着燥热,一切都那么宁静祥和;伊琳找到了高个儿,在夕阳里狠狠的踹了他的屁股。
伊琳问高个儿,自己替他挨了一顿揍,现在总得知道是为啥挨揍。高个儿就说,他不过是偷吃了女孩儿的面包,结果可想而知,挨揍了,他想报个仇就拉伊琳过去了,于是他们都挨了揍。
“你小子真损!旅人从家门过,不给口水喝就算了,还偷旅人的面包。”
人们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流浪——天灾人祸,饥荒战争,或许,那女孩儿是个可怜的难民。纵使有南边新捷达山脉的阻挡,但哪怕是翻山越岭,他们也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我太饿了。”
“去和希尔说。”
“好奇怪的名字。”
“你真没礼貌!”
小胖背着伊琳,伊琳教育着高个儿,三人在夕阳里沿村中土路溜达,似乎他们的终点是尽头的夕阳,这条路也好像能一直走下去,但这条路到达了终点。
到了伊琳家的门口,他从小胖背上慢吞吞下来,扭扭脖子,伸展伸展胳膊,他觉得浑身没劲儿,使用那项特殊的能力会极大的消耗掉他的体力。
在他家的门口,也理所当然地站着他持棍的母亲,热情地等待着他回家做饭。
“怎么才回来?”莉丝问。
“我去给你找女朋友了。”伊琳答。
莉丝掉头看向高个儿,顺带挥了挥手里的棍子:“说。”
高个儿猛一缩脖子:“我偷旅人的面包,旅人揍我,大哥带我们揍了回去。嗯……把她揍得满地找牙!”
咔嚓!
三人灯笼样睁大他们的眼睛,因为他们看到,莉丝听完高个儿的叙述后掰断了手里胳膊粗的木棍。
“小胖,高个儿,你们先回家,我有事和伊琳谈。伊琳,走,跟我进屋。”
也就进屋了。
“南方来的旅人?他们头上有没有长角?”莉丝掐住伊琳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伊琳,我是你的妈妈,要听我的话,答应我,离他们远一点,战争还没有结束!”
………………
但在一天后的晚上,女孩儿叩响伊琳家的房门。
“老公!”女孩儿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