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你爸都不年轻了，过几年都要退休了。”
在牧野的租房里，牧野他妈一边唠叨着，一边将家乡美味掏了出来，一件一件按照从小到大排在冰箱前。
大多都是瓶瓶罐罐的，干货腊货。
按牧野他妈的经验，牧野这倒霉孩子属于是间歇性发癫吃水果，馋虫上来了，端着一碗车厘子黑加仑蓝莓哈密瓜西瓜嘴里吧唧吧唧个不停。
平时呢连根毛都不看，大学里每次被硬塞带去的苹果梨子桃子能搁那放到整个宿舍都是酸腐味。
他妈被逼着学聪明了，带些保质期长的、营养价值差强人意的、不属于国家级专家潜心研究出的十大垃圾食品名单上的、纯天然古法手工制作的、故乡の爱的味道。
这些各种各样的buff跟起点小说家炫技一样的形容词不要命灌水一样，总之牧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来自老妈的爱，并跟她说。
“谢谢妈，下次别带了，你还不了解你儿子吗，吃不完的，冰箱还塞着上次的。”
“你怎么不吃完它们？找个女朋友一起吃还吃不完，唉，算了，你拿出来吧，等会带去你姨妈家吃。”
什么绝世好妹妹，姨妈要知道了还不得断绝姐妹情谊。
冷处理行不通，他妈的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和你爸都不年轻了，过几年都要退休了。”
“诶诶额诶，可别复读机了，您俩老当益壮，拿起衣架还能追着我满屋子打。”
“你这瓜孩子说什么呢，妈妈就是想，我家牧野那么帅，以后一定得跟老婆生三个大白胖孩子吧？”
“不，妈，您这期望不免有些太离谱了吧，你看我表姐进度够快了吧，刚毕业工作就找到了男朋友，结婚不还八字没一撇呢。”
“那，那你跟妈妈保证至少得一个女儿一个男孩吧。”
牧野绝望的摇了摇头，这个目标渺茫到比他十年内还清身上全部债务一样。
“一个？”他妈试探性的说到。
“保证不了。”
“那三十岁前结婚总可以吧。”
“不能保证。”
他妈生气了，衣架都抓在手里了，大有一言不合就竹顺炒肉。
“你个瓜孩子，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喂那么大不是让你增加国家负担的，说你能保证什么？”
牧野想了想，自己买的房暴雷了，欠亲戚钱，欠银行钱，利息高达六厘八贷款三十年，自己的老板最近越发的对自己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的行为不满了，眼里言外都透露着“我要炒你鱿鱼”就差喊人事面谈了，而且房东又发来最后通牒，不同意涨租金的可以选择不涨租金的房子，那些房子处于深巷之中居于城市中安静无车辆熊孩子吵闹，就是在屋子里不开灯昼夜不分，离地铁站步行三十分钟，商业用水用电，除此外没有什么缺点，外卖平台开始不送优惠卷甚至还收配送费了，奶茶从一块涨到五块，现在跨越式飞升到三十几块，真有点国家飞速发展那味。
在外兜兜转转几年，口袋里没剩几个钱，周围的东西还涨价了。
什么人间疾苦，实属被各方各面完全榨干全部剩余价值了，甚至还透支了。
牧野想啊想，最后也只能下定决心得出一个结论。
保证不自杀，可以吧？
当然说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做父母的在大部分方面都坚强的像是超人，但是在对于自己孩子生理心理出现问题时脆弱的像个不韵世事的孩子。
“保证好好生活下去可以吧？”
“牧野……”
牧野摆了摆手，他现在属于是年龄越大越难和父母交心的状态，成年人之间理解归理解，求同存异是不可能的了，最后只能不欢而散，谁心里都膈应。
只能是交深言浅，点到为止，如果还穷追不舍的话，只能另辟蹊径转移注意力。
“牧野，你偷偷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牧野瞪大眼睛，你这个不死心的家伙，我都那么坚持的反对了。
“妈妈今天早上刚进屋，就闻到一股子属于女孩子的香味。”他妈挤了挤眼，“还好昨晚我们没来找你出去逛街，不然岂不是打扰到你们年轻人了？几时带回家里见一见啊？”
牧野转移话题。
“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香味比较熟悉？”
“嗯？”
“是夏凛雪身上的味道。”
“嗯嗯嗯嗯？？？你个瓜娃子，你们是姐弟啊，你们！”
“她早上顺路买了早餐过来了吃了才去上班的。”牧野面无表情的解释，“她昨晚喝醉酒了，在附近找了熟人家的屋子住了一晚，今天一大早拿了早餐进来我房间吃。”
牧野发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只不过他没有说夏凛雪昨晚干脆就是躺在床上睡觉的。
他妈被糊弄过去了。
“那就好，你们都是大人了，不能像以前小时后那样，而且你表姐也已经有男朋友了，知道吗？”
牧野点头如捣蒜。
牧野把他妈送走，将冰箱关好，拉起一张椅子边坐下。
“出来吧。”他淡淡的说到。
夏凛雪从床底爬了出来。
牧野眼角抽了抽，怎么跟被捉奸一样。
“小姨走了昂。”
“叫你吃完早餐快点滚蛋非要赖在这里蹭空调，现在好了吧，被我妈堵在床底下出不去了，迟到了吧。”
“快迟到一分钟人会拼命赶过去，迟到半小时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我已经跟领导解释并请假了一小段时间。”
“你怎么请假的？”
“我的弟弟突发恶疾。”
“？？？”
“小姨说要你保证生三个孩子三十岁前结婚快点找女朋友诶，你该怎么办呀？”
“我保证不自杀总行了吧，快滚快滚。”
夏凛雪愣了下，凑过去摸他的头。
“乖乖乖，有什么烦恼多跟姐姐说，别一个人憋坏了。”
“开玩笑的，你别想那么多。”
夏凛雪拉开门，扶着们回过头来。
“那我去上班了，哦对了，晚上我想吃……”
“去你的，快把欠我的钱换上，来蹭吃还想点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好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