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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有被狡猾无比的创业狗给焦虑到。
但是一想想，对方也只是个创业公司，跟那些大体量的巨鳄没得比，就算离职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而且类似的公司一抓一大把的。
不如说真正能称得上一句“巨鳄”程度的企业，这座城市里也就那么两三家。
无一不是在能源、商业、经济之类的有着建树的。
所有的资源和人才都被他们给汲取着，而其他人只能喝他们手中随意落下的一点残渣。
就连年轻老板给人打鸡血的话术，也是从那些残渣里汲取的养分。
这样想想，挺无聊的。
大家都没到企业狗的高度，就不要自命清高了。
但从个人理解上来讲，老板讲的似乎的确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老板谈及此处有一种感同生受的感叹，连带着语气都比画饼的时候真诚了不少。
“……熬到管理层，至少得是中年人了吧，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做管理要面对上司的挤压和下属的期待，肚子上还积累着饭局留下的赘肉，每年体检寄回来的体检单，上面都是不愿意被家人看到的高指标。”
毕竟画饼都是有腹稿，抱怨只能是真情流露。
但倘若未来真如同老板描述的那样，如此让人叹息无奈而无聊。
这对于永远都在旅程之上的布什塔尼亚开拓者来讲，就像是征战一身荣誉无数战士，最后只能半身不遂的在病榻之上咽气一样让人绝望吧。
很好，已经开始想去买些奇怪的兼职赚钱课程来学学了。
不为挣钱就为压一压心底的焦虑。
要真是挣钱的法子，那些人不得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啊，谁还会拿出来传授给别人啊？
别开玩笑了，教会徒弟饿死老师傅？
但另一方面来讲，问题列出来了，解决的办法去找总会有的。
既然做管理会变成功劳都是上司的，锅都是自己的，时不时还可能被坑比下属给大坑特坑，那么不做管理不就行了？拿着足够生活的薪水，到点上下班自由自在。
既然肚子上有赘肉，体检单上的数据不好看，那么多运动少吃垃圾食品不就可以了？
既然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么选择下无小又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想到这里，走神的牧野忽然视野打开。
他就说自己怎么找不到女朋友，原来是自己早就看透了解决办法啊。
牧野和年轻的老板之间没有太夸张的年纪差，虽然不足一轮年纪差，但是代沟已经成为一道厚重而可悲的城墙了。
创业老板永远在看着远方，目光永远追随者那些大体量的公司。
他心里有一个梦，以梦为薪，癫火燃烧着青春的梦想。
他如失去了落地能力的雄鹰一般，他无法停歇，也不能停歇。
倘若在高崖休憩，不慎，他的尸体就会把腐蚀性的生物给啃食的尸骨无存。
他不能驻足，对于创业的公司，不能在市场疲软前拿出新的花样新的东西，那么他的小打小闹连带着他的公司梦，也只有倒闭，公司市场拓展的人员一眼也不会看。
……
结束老板单方面的谈话大约有一周的时间，牧野被突然叫去面试一个新人。
新人是他这个岗位的，是个女生，戴着个眼镜。
现在好像很少看见有人不戴眼镜了，戴眼镜似乎从一种异样的潮流，变成了现代人的常态。
面试者扎着单马尾，画了些淡妆，穿着一身正装，看得出对这次的面试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跟牧野差不多的工作经验，却已经俨然一副干练的社会人样子了，谈吐之中满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有对工作的激情，以及详细到学霸笔记一样的未来规划。
新人有意，老板满意，这是两个人之间一拍即合的事情。
在一边偶尔提问几句，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跟咖啡较劲的牧野，觉得自己就是个第三者，在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
牧野怀疑老板在憋坏心思，踢走他之前还有恶心他一下。
yue~yue~yue，可把他恶心坏了。
这样的人有叫他来面试的必要吗？
真不如钱给够些好好拴住别人，现在的大学生找工作简单，找好的工作难。
同理，现在的公司找摆烂高手容易，找卷王难。
很快啊，面试后不到一周，新人就上岗了。
牧野倒是看得比较开，很用心的把岗位事项交给别人。
老板前有刀人的眼神，后有请他和满瓮茶，懂得都懂。
果然在他实习期满的那一天，人事就通知他可以去把资料交接给新人了。
虽说在试用期辞退需要三天的时间，但对于高效率的公司，只需要半天。
这还是人家不肯给补偿金的情况下，牧野跟人磨了半天时间。
手机的录音开起来，牧野跟人事财务的人在一件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磨了好几个小时。
因为公司没有纸质及规范化的考核制度，牧野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任务全部完成，公司这属于是无理由不让牧野转正的。
所以牧野能够简单的争取到补偿金。
最后的结果是，公司给牧野补偿十五天工时的补偿金，牧野主动提交辞呈。
算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结果了吧。
谈话并不轻松，末了，财务还有些脸色难看。
“牧野，你在录音是吧？”
牧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上边显示着录音的界面。
“没，就加个保险而已，不至于在未来的可能性里抓瞎。”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是正规的公司……签了合同一切就按合同上来走的。”
“了解了解。”牧野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我录音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你们是国内的公司而已。”
国内的公司什么德行，牧野在新闻里在七大姑八大妈茶余饭后的聊天里早就清楚了。
有法钻空子，无法无天的说的就是它们。
拿了离职证明，离职补偿协议，牧野背着自己的背包站在公司楼下。
曾经有多么光鲜，现在有多么狼狈？
到也没有，反正就是从来没光鲜过，打工人而已，没那么多讲究，喝二十块钱一杯的奶茶就算是优质的生活体验了。
不过比往常六点的下班时间要早上那么两个小时，这让牧野有些无措。
当人类习惯了一件事情并且按部就班的时候，突然这个惯性被打破了的确会让人感到一些无所适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