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学姐!”
听到身后稚嫩的呼唤声,安希回过头来露出微笑。
“是小白啊,有什么事吗?”
大口喘息着,头戴水手帽的女孩匆匆扶正帽子站正身形。
“学姐,你看看这个地方!”
“<终幕>,七百年前的<苍之勇者>的武器,小白你已经学到这里了吗?”
“嗯,学姐,它这里说这把武器要吸收他人的作战经验才会变强,我实在不知道这里说的作战经验是怎样被吸收的……”
“杀人就可以了。”
安希这么说着,不带任何犹豫。
“彻底的杀死一个人,从肉体,灵魂,乃至在彼岸之海中被记录的存在——全部杀死。”
“没有敌人可以逃脱'苍'之勇者的制裁。这个传言从七百年前的‘穹顶之战’就开始流传,至今无人打破……除了一个。”
“哇,好危险呐,希望哥哥不会被这个人盯上……”
安希看了看眼前乖巧的女孩,不禁笑了笑。
“不会的,小白。”
“因为苍之勇者,已经死了啊。”
……
“啊啾!是不是有谁在叫我啊。”
“不要走神!把剑给我!”
比利尔抢过宋忠手里的剑,向着花田的方向顺手一劈。
破碎的虞美人在剑气中飘零,漫天红瓣飞舞。
“剑并非刀,也许会有人认为持剑劈砍的形貌很帅气。但在实战中,着力点集中于剑尖的剑其实并没有着力点分散在刃端的刀好用。何况,剑身往往追求重量平均,这样的设计也让其难以借助重量造成更大的伤害。”
挽了个剑花,他身形挺直,彷佛一颗树。
“但,剑之所以能流传至今,自然也有它的道理。”
他俯低身躯,双手握紧剑柄。
那一刻,宋忠确信,自己听见了风声。
随后,破风之音姗姗来迟。
“相比于刀形武器形成的流于表面的划伤,剑形武器的优势在于它能有效地对要害部位进行伤害。因此,在近身作战和面对少数敌人时,剑,便也成了一种不错的选择。”
身后,充当靶子的草人化作飞灰。
“嗯,这把剑不错。”比利尔转过身向宋忠示意,“来,拿上你的剑。”
……
“一鼓作气,走!”比利尔的声音震如洪钟。
“喝!”宋忠双手反握,猛地将剑身向前刺去。剑刃陷入草人胸口,发出“噗嗤”的声响。
“再来,割开伤口!”
“嚯!”宋忠重心下移,借助身体的重量带动剑身刺破草人!
“收剑,成防御姿势!”
“嘿!”宋忠顺势收回剑身,半斜着置于身前,目光警惕。
“嗯,还算不错吧。”比利尔向宋忠招了招手,“小子,过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把手掌摊开。”
不等宋忠看清他在自己手里放了什么,比利尔又用另一只手把宋忠的手掌合上。
“记住,出了门才能看哦。”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不以为然地,宋忠踢开了门。
“那师父,我走了啊。”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称呼,比利尔愣了一下,但还是回应道。
“啊……一路走好。”
“什么啊,说的跟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那少年跨出门扉,野风吹起他的长发,朝阳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腰间的宝剑熠熠生辉。
“喂,少年。”
门内,那个男人将刘海拨起,于是你看见他的眼睛,暗淡无光,却又有某种难以描述的生机在其中酝酿,或是迸发。
他拉动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
“你是英雄。”
不知何处吹来的大风,门扉在一瞬再度合上。
“比利尔?”宋忠试探道,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忠先生,我希望和你谈一谈。”红发的女性推开房门,直视着宋忠那迷惘的眼睛。
……
“我们所在的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芙尔开诚布公道。
“心道合一,这是古人的说法,认为世界的意志会因某一个体的行为而有所改变。而现如今,灵魂的力量已经被我们做成魂卡,真切的改变着世界。”
“灵魂作为力量之来源,没道理只对[此世]产生影响,即使灵魂离开身体,与[此世]脱离,我们也相信世界上存在着他们的收容之所。”
“那就是这里,死去之人的归宿——[虚界]。”
芙尔的眉眼微皱,左眼眼角的泪痣翘起,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这就是我们想要帮助你杀死塔尔塔罗斯的原因。”
“我们,都诞生于被他害死的人之中。”
恍惚间,传来怀表倒退的滴答声,仿佛在催促宋忠加快脚步。
宋忠打断了欲言又止的芙尔:“还是先谈谈比利尔的事吧。”
她愣了片刻,似乎难以想象世界上存在这样直接打断他人回忆的人。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赶忙道歉:“抱歉,请容许我回到正题。”
“我们是由逝去之人最强烈情绪在虚界再构建的成果,简单来说,就是说我们只是拥有死者的一部分情绪的复制品而已。”
“金色的彼岸之海将我们这些异类与生者分割开来,那片海洋会侵蚀我们的影响,哪怕是你在这里学到的战斗经验也将在离开时被彼岸之海淡化消融,十不存一。”
芙尔看出了宋忠眼中的惊讶。
她默默摩挲着赤红的发梢,语气低沉:“所以我们能给你的唯一帮助,只有那件不会被彼岸之海掌控的事物——”
“——我们的灵魂。”
“所以比利尔他……”
宋忠张开手心,一个朦胧的光团正在其中跳动。
“没错,他将他的灵魂给了你,他灵魂中的剑术将高速提升你的剑术水准。”
那光团仿佛瞪了宋忠一眼,一下跳进了身旁的剑<终幕>当中。
霎那间,用剑的技能仿佛提升了少许。
“虽然还想说更多,不过你的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那怀表的滴答声愈加急迫。
红发的英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侧。
“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去。”
“他……”
你想开口,但总觉得有什么被哽在了胸口,无从释放。
风吹过——
漫天的虞美人花瓣纷飞。
在那片将凋的花田上,红发的英杰手持巨镰,背对身后的世界。
“回去吧。”
身体被潮水掀起,意识彷佛从深海浮出。
然后,你确信自己看见了,那个红发的芙尔,一直光芒万丈的英杰。
她……在哭。
……怀表倒转着。
“又来了吗,宋忠先生。”
“没有希望……”
“安东尼·莫拉罕,担任你的战法指导。”
……未曾停歇。
“还差一点……”
“雷必达·修格斯,愿成为你的助力。”
……又坏了一个怀表。
“就快了……”
“庞培·乌尔。”
……
……
……
一如既往的,被虞美人所簇拥着的花田。
一如既往的,看见那位红发的英杰在此。
不知何时,此处已经只剩下两个人。
“你来了,宋忠先生。”
这次怎么样?你仿佛能听见她这么说。
“……可以了。”
按住脑海中隐约的意识,你颤抖开合着嘴唇。
“已经够了,我已经找到了方法,这次不需要任何人做我的指导。”
“这次,只要回去我就能……成功。”
为什么呢……明明心中想着的完全是另外的事情,口中却说出了完全违背事实的谎言。
“宋忠先生,你是玄国人对吧。”
“我听说玄国有一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它的意思是,如果是为了某个不得不实现的目标的话,即使牺牲万人也在所不辞。”
“我想,大家的意思也是这样吧。”
她微笑着,仿佛这真的不值一提。
“为什么选择我?”
喉咙干涸着,挤出这样的字句。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资格,也不值得被你们这样对待。”
“因为我是芙尔(Fire)。”
她如此宣告着,气势轩昂。
“因你被我所选中,因你被我所信任。”
她伸出双臂,紧握的巨镰随之倾倒。
“来个拥抱吧,宋忠先生。”
“嗯……”
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这样的字句,只是嚅动的喉腔提醒着你确实说了什么。
所以你伸出双手,接过那个向你的方向倒来的身躯。
所以你听见耳畔长镰摔落在地的声音。
你看见金色的光芒从怀抱中少女的身体上飘飞而出,涌入身旁的剑中。
身体愈来愈轻,你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失去重量。
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
(芙尔睡觉中……)
意识仿佛从深海中浮出。
宋忠发觉自己再次回到了铁塔之上。
他连忙摸了摸衣袋,那里是他幸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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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块古旧的怀表,现在已经被裂痕覆盖,不能再用了。
而像这样的怀表残骸在他身旁堆了一地,再无一个完整。
“这样的东西,一定很珍贵吧……小希还真是舍不得我死啊……”宋忠无意识地抚摸着碎裂的怀表道。
“现在,一个都没有了。看来我应该回溯了很多次吧。”
说着,少年举起手中的利刃。
苍蓝之月闪耀着,在剑刃上折射出璀璨的星辉。
上面的铭文在这一刻无比显眼,那是一串短小的塞瑞尔文字:
“Here We Are(我们与你同在)”
ps:不知道这一大章给您的感受如何?这一段设定堆砌严重,相比原本的版本可能没那么有氛围了,咱也成写不出氛围的成年人了。
下一章,进入最后的战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