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梓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推开了门。
门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制门。把手是普通的金属制,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门被推开了。
门后,是一片密闭的空间。没有窗,也没有厕所,有的只有摆在地上的奇怪绿植。
还有房间中间的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
刘夕就坐在上面。她穿着一间蓝白条纹的衣服,头发披散着,没有戴眼镜。绝世美颜尽情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看见闻人梓远来了,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仿佛炸毛一般,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动了一下。随后,她的眉毛竖起,警惕地说道。
“你来干什么?”
闻人梓远喉结微动。
“只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刘夕嗤笑一声,“你是来看我的惨样的吧?”
闻人梓远没有说什么。他径直走进房间内,坐到了刘夕的对面。
刘夕也许可以预料到闻人梓远到了房间里面以后会做什么,但她绝对不会预料到闻人梓远会直接坐到她旁边来。
她害怕地身体后移一番。
闻人梓远没有停下自己大胆的行径。他的眼镜直勾勾地对上了刘夕的。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刘夕唇齿微动,似乎是在构思该如何诋毁这里,也不知是为了向闻人梓远展现自己愚蠢的坚毅。最后,她放弃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
“那医生有没有叮嘱你要做什么。”
“他说,让我在这里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不知为何,刘夕放下了一些心理防线。她的自述缓缓道来,只是很快改了口,重新变得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闻人梓远双手一摆。
“问问你而已。”
也许是知道自己再这么聊,话就聊不下去了,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还在写小说吗?”
听到这个问题,刘夕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进医院的时候,你觉得是谁清理了你的书桌?”
刘夕沉默了。
那张完美到近乎不可用言语形容的脸扭向一旁,嘴唇微颤,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久,她姑且是回答道。
“还在写。”
“用什么?”
闻人梓远明知故问。
“医院里的人借给我的电脑。”
闻人梓远暗暗点点头。前些天,闻人梓栖也看了刘夕写的文章,然后当屎一样,全都喂给了闻人梓远。
不过,没有然后了。
闻人梓远对于这些小说最近的感受很简单:稳中带皮。
说稳,是因为相较于这篇小说前面整的活,最近的这些小说情节称得上是干劲利落又带点甜。
说皮,是因为这篇小说……本来就是天崩局。当闻人梓远看到最近的剧情的平稳展开和前文产生显著区别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失望。
莫名少了一些离奇的美。
闻人梓远从这些小说里,也大致能够猜出目前刘夕的精神状态:稳中向好。
估计这里的人也是为了让她找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才会默许她写小说的。
“那就好。”
闻人梓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叹了一口气,直起身,说道。
“我走了。”
“你这就走了?”
刘夕对这一重场景完全反应不过来。她觉得闻人梓远可能还会再找她多聊两句,来满足自己扭曲的施舍欲。
而闻人梓远不为所动。
“你一切都好就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夕,眼里满是欣慰。接着,他便离开了探视室。
空留下刘夕一人在房间内。
她再次靠在了这张椅子上。
说实话,当刘夕第一次接受那个护士温柔的介绍的时候,她完全想不到这是一家精神病院。里面非常整洁,虽然矮小,但有一种奇怪的温馨感。能够在这里走动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够抚慰伤口。
不过,说起来,她也是过了很久,才姑且接受了自己进了精神病院的事实。
她被押送过来时的记忆真的十分模糊。她依稀记得自己醒来时见到陌生的天花板。
身上,被千百只脚践踏的疼痛依然存在。
旁边,两个浑身被白色衣服包裹着的人似乎在说话。
“又来了新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糟了什么罪,能够这么惨!”
白大褂和她一些不是很好的意象混合在了一起。她觉得闻人梓远完全是故意要她发疯,然后送到实验室里做实验。
然后,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做最后的反抗。
身上的绳子勒紧了她身上的每一处痛处。她的心痛得大叫。
那两个白大褂转过身来。他们惊呼着。
“病人情绪不稳定!”
她依然抽动着。她的手臂再次一疼。人不再能够疯起来。
莫名的睡意涌上她心头。
这,就是她在精神病院的第一觉。
如今,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礼拜了。
每天她都是自由的。除了每天中午自己都得见一下自己的主治医生以外没有任何事情要做。主治医生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事,只是和他聊天,从天上聊到地上。
有一次,他聊到:
“你知道你是怎么入院的吗?”
刘夕答道。
“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我承认,我当时情绪确实有点激动。”刘夕说道。她没有想到,说出来是如此得轻易,“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棋子。与其命掌握在别人身上,不如干脆玉石俱焚。”
那些话轻飘飘的。诉说的,仿佛不是雨天的一个尝试自杀的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存在于口头间的纯粹乐子。
“那你为什么觉得那些人一定会要伤害你?”
医生依旧尝试问着。
刘夕嘲讽得笑了一声。
“这就是他们的天性。
“而且,医生,你一定也是收了钱的吧?
“告诉他们,我想通了,不会再随随便便自毁了。请他们能够网开一面,接下来要干什么,随他们便。”
那次谈话,医生的心情很不好。谈话草草结束。
刘夕本以为自己晚上会遭到惩戒,结果什么也没有。
不过,她坚信,这不过是因为闻人梓远这个人太有耐心罢了。
就在这时,门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