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者,满是皱纹的脸永远紧绷着,似乎永远是那么不言苟笑。他的全身散发出血腥味,衣服上,脸上,还有他手持的长刀上。颤颤巍巍地走进破旧的土地神庙,他已经很老的,又尽历了那么一场大战,他快要死了。
他回顾着自己的一生,他从小便是乡里有名的俊后生,学得一番好武艺。而他有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他想要用他手中的长剑斩碎这荒缪,不公的世间。不久后,他默默地看着几片孤坟,上面的石碑刻着吴生之妻之墓。他不会写字,这是他求了许久学堂中的教书先生,他才勉强落笔写下这几个字。
这里的人和物都一样令人恶心。
他的发妻,那个他承诺要护她一辈子的妻子,因为他那可笑的侠义之心,因为他那自不量力的改变世道的梦想,永远长眠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他将曾经的自己遗忘在了记忆的长河中。他离开了这里,不想再看到这伤心之处。转载奔波半个世纪,为着生计,为了他那些亲人,更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做过。对他来说,给别人当狗,又怎么样,他早已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了。
在家人的坚持下,他娶了另一个妻,有了自己的家业。他时常疑惑,这是他想要的吗。他找不到答案,在这吃人的世道,他活着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在他年老体衰的时候,他又回到了这里。曾经他们居住过的房屋早已化为了废墟。他连她的坟都找不到了。那棵他们一起种的桃花树,也早已回归大地。隐约记得她整天嘀咕着等桃花树长大了给他酿一壶桃花酒。她最终也没有等到它长大。
这个地方比起他离开的时候更加黑暗了。连年的大旱,庄稼人只能悲戚地看着这土地,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神明可以宽恕自己的罪过。贵族富豪家中堆积的粮食堆满了一个又一个仓库,腐烂的粮食都能够让那些饿死的人吃多少顿饱饭,可他们绝不会去发放粮食,给他们眼中的贱民。在王公贵族眼中,穷人根本不能被称为人,畜牲至少可以吃,他们?连畜牲都不如。
官府昏庸无能,许多人落草为寇,而贼寇,抢劫百姓滥杀无辜者,不知凡几。百姓们一边诅咒着,咒骂那些烧杀抢掠的贼寇们,一边口诵着至圣至明皇帝只是被奸邪蒙蔽,他定然心念着他们那些百姓。可在皇帝面前,历史面前,他们的死亡只会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目睹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吴生的心中全然只剩下了麻木。但当他看到那个衣着破烂,脸上黑乎乎的女孩即将被身披重甲的将士折磨致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当一个瞎子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杀死那个将士。他力竭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时眼中的世界无比模糊,他隐隐约约地看到那那个女孩向他走来,似乎还有人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衣服这便是死亡吗。
不知多久后,他又醒了过来。雨,真大。他摸向自己存放银子的袋子,摸了个空,吃了半块的烧饼也不翼而飞。“那个时候吗?”他苦笑道。怨不得别人,若是自己,应该也会那样做的。
“这天象真奇怪。”他嘟囔了一声。便寻了个土地庙,进去歇息。他困了,苟活那么多年,他累了,梦中似乎寻回了往日的时光,他心满意足,睡了。
不知多少年后,少年捧着一本破旧的小书,少年的名字叫做吴用,他的思绪似乎来到那段时光。年少的人总是有些奇思妙想,那个人死后怎么样了呢,他死后会不会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践行他在这个世界的侠义呢。缓缓合上书,打开练习册,少年的心思可不会因为肉体局限于一个狭小的县城而变得狭小。可在那之前,还是得拘泥于现实。
夜晚,吴用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那奇怪的天象,似乎,在哪里见过。刹那,意识瞬间模糊,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之地,数百座大门伫立其中。眼前有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是自己平日间的几个好友。他们表情严肃,似乎下一秒便要走向战场。
其中一人名为耀宗,看见他醒来,便无所顾忌地摸了摸他的头。虽为兄弟,互称父子,他们的关系平日间极好。
他们即将离开这一世界,去到另一处陌生的世界。他们只有接受这唯一的选项,世界上零零散散的一些人同样在尽历这些。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再度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可以,那时的他们,真的还能被定义为原来的他们吗?
时间快到了,吴用一一同好友们告别。一位名为陈帆,他性子极软,很有趣。一位名为祁阳,很可靠的一个人。最后一位,那个贱兮兮的,吴用与他结识时间最短,相处得却最好。
时间到了,他们各自选择了一扇门,祁阳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口中似乎在说些什么。很小,听得十分模糊,什么敌人,相见。心中迷惑,但也并未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寻根问底,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透过那扇门,吴用来到了这一片世界,这并不是独属于人类的世界。有着无数不同的种族。他们有着自己的智慧,文化,以及不同的变强的方法。在这一世界的人类,虽称不上最顶端的几个种族,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强族。
农庄之中,小女孩随着闹钟准时起床梳洗完毕,换上小围裙,走到门前,悄悄地走进去,用着她那稚嫩的童声喊道:“吴用哥哥,起床啦。”小女孩双手抓住少年的手臂,看着眼前毫无反应的人,用力地晃啊晃啊。吴用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女孩,想要捏捏她那可爱的小脸,小女孩立刻摆出委屈的模样。捏倒不好捏了,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女孩嘟起小嘴,嘟囔道:“再摸就长不高了。”
吴用随即上手摸了摸,她那番恼怒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两个捣蛋的小家伙,起来吃饭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二人不再打闹,赶尽收拾好一切,走下阁楼。食物与这里的生活一般平淡,煎蛋,面包,还有一些炖肉。吃完,收拾完毕,在这个城镇中闲逛,邻里亲切地打着招呼。在侍弄门庭中的花的大叔,见着吴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要他尝尝自己最新酿造的几种花酒,卖水果的小商贩见着他,立刻要吴用过来尝尝自己新进的几种水果……
他们无论对谁都是这般。
吴用本身便是一个安静的人,这种安宁的生活,他觉得倒也不错。这里的人们是真的待他很好,他们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出现的是那么得莫名其妙。让他暂居的大娘待他宛若亲生儿子一般,乡间邻里之间和谐友善到他为之动容。这里难道是乌托邦吗?
从经常外出的人口中得知,这方是人类国度,名为艾尔迪亚多纳帝国。人们变强的方法有两种,剑道和魔法,而科技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发展。哪怕是这方世界最强大的几个种族,也认为人类必然会成为与他们比肩的存在。可是,这一切却随着他们的降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