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不行了不行了,累飞了。
拖着快失去知觉的身体,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名为灶台的可怕地方。
在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后,我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面对将来人生的信心与勇气。
虽说顺手从老爷子药库那儿顺手“拿”的吸烟草有些作用,但是啊…如果不再找个人来代替我的话,迟早得烂在厨房里。
我!罗杰尔·布来茨!是来异世界生活的!不是专门——
做!饭!的!
嗯……提到做饭,凑弟弟的资质好像还蛮不错的。
扶着额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身体就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提都提不起劲儿。
背靠在椅子上。
眼珠子却不自觉地上移,涣散的瞳孔已经失去了聚焦事物的能力。
头顶的天花板好怪哦~模模糊糊的,看都看不清楚。
“好啦,好啦,就别在我面前卖惨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这一套。”
某人一边端着盘子,一边朝我打趣。
我卖惨?
我卖惨!?
一小时!
整整一小时!
你知道这一小时我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我被呛的有多难受吗?!
自从被抓到厨房之后,你就把所有的轻松活都给包揽给了你自己好吗?
虽说一开始偷懒是我不对,虽说将某些事情夸大了亿点,但你那种行为同将我当成奴隶的奴隶主有什么区别!?和某些天天催更的无良读者有什么区别!?
啊!?
资本家看了都落泪啊!
要不是我身子骨比较硬朗,换个人恐怕已经被玩坏了。
你还好意思说!?
“呵~”
暴力女。
翻了个白眼,我略带无语的偏过头去,看着一旁的圆形餐桌,又瞄了一眼墙上的钟摆。
19:35
这顿晚饭的时间绝对算不上早,甚至可以说是太晚了,比平常的用餐时间要晚的多。
但也正常,入秋是少有的忙季,家具和药剂的订单都已经拉满了,预备原料上甚至出现了库存短缺的情况。
也不枉我花了近一天时间去城外采了一趟草药。
如果运气不好,估摸着明天还要再跑一趟。
可眼下啊……
盯~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处视线,正在送着餐具的某人身体一颤,非常不自然的转头,带着微笑朝我问道:
“你,你…看我干嘛?”
“不,没什么。”
我收回自己满含怨念的目光,对被盯着炸毛的姐姐不咸不淡的回应:
“虽说多了点,但是将菜盘子送上餐桌还是相当简单的,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我帮忙吧?”
总不能让一个连药师资格证都没考到的暴力女去野外采药吧?
“那是!你把我 罗琳·萨拉当什么人了?我可比你这个炒几个菜就虚的很的家伙厉害多了!”
“啊,是是是。你牛逼,你牛逼。我比不过,是你赢了。”
“啧!阴阳怪气!看来打在你肚子上的那拳打轻了!”
语气虽然不耐烦,但却没有直接动手。只是忙碌着将菜肴送上餐桌。
已经消气了啊……这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算是原谅我摸鱼这这件事了?不会向家人翻我旧账了?
一定是吧?
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心里祈祷完毕。
我在靠椅上舒展了一下腰肢。
噼-噼,咔拉。
“唔……”
骨骼间的摩擦声让我下意识地发出舒适的呻吟。
不想动,实在是不想动,已经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
等家人来全后快点吃完饭,早点洗洗睡吧。
眼角酸涩的疲劳感让我实在打不起精神。
索性一手搭在椅子上,眼睛微闭,给自己而换了一个最舒适的躺姿,轻轻踹了一下脚椅子底下无所事事的小黑。
“汪!”
凶什么凶啊!都没有踹疼你!
我眉头皱起,想到它之前为了一斗米大小都没有的肉“出卖”我的事,不满从心底生出。
很好!
已近在生气了!
趁着柴火还没熄,加一道菜好了,菜式就叫狗肉顿蘑艹——
呸!怎么可能!
我像那种和网络键盘侠无异的杠精狗斤斤计较的人吗?
要谦让~
“汪!汪!二百五!”
(╬ ̄皿 ̄)
啊~知道了,知道了,踹了你可真是抱歉啊!
不耐烦的摆摆手。
虽然不知道你在狗叫什么,但我确实有事情让你做。
手指着眼前没完全合拢的厨房木门。
“去,叫我家人到这儿来吃饭。”
“汪!”
“要不莫得你吃!”
“wuu……”
在我的“劝慰”之下,这条狗就《十分高兴的》低垂着尾巴走出门了。
可刚走没多久,铃铛声就从远方飘来。尽管十分稀疏,但还是被耳朵捕捉到了。
“糟了!吸烟草!”
一种惊悚感从脚底窜至头顶,我困意全无,一下从椅子上跳起。
“怎怎怎么办!???”
一旁端着盘子的老姐同样慌了神,拿着这一撮草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干嘛:
“屑,屑弟弟,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药剂师吗?”
淦!
不要用称呼希科尔斯的话来称呼我啦!这不是你自己因为怕被呛到而想出的馊主意吗?要我执行的话你也得提前想好对策啊!而且这和药剂师有屁个关系啦!
等等!
好像还真有关系!
灵光乍现。
我一把夺过老姐手中的药草,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着水缸那儿跑去,飞速回忆着学过的知识。
克里脾塔蜷尾须,无毒,泡囊状类叶科植株,常生于秋季落叶腐殖层,因根部囊体受热作用下于杂渍,水汽具有较强的吸附作用,俗称“吸烟草”。一般用于大部分低阶药剂的提纯,信号传递(军用),无污染烟花爆竹……亦可用作清新空气盆栽(自认为),只是野外自然生长状态下寿命周期过短,性价比极低(所以绝对会被视药草如命的老爷子怪罪)。
吸满时药草根部肿大,面对这种情况不能掐破囊状物,否则会发出极具辨识度的如老烟枪般痛苦的尖锐咳嗽声,也一定会引起跟药草几乎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爷的注意。
可不能掐破也太明显了,膨胀到如婴儿般大小的体型,就算仅有一根,藏好的再好,进了厨房,老爷子还是能运用精神感知“看”出来。
我迅速冲到水缸那儿,看了眼缸内的水。
还剩小半缸。
松了一口气,还好做惯了大锅饭,家里锅够大。
用眼睛示意,蹲下身一手提着两人合抱大小的水缸一角,急迫道:
“过来!帮忙!”
慌忙之中,老姐的大脑虽然彻底宕机,完全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求生欲让她的身体先于她的理智行动。
“怎么做!??”
“——让水进锅!”
一!二!起!
——哗啦!
水浸满空荡荡的大锅,我立刻将药草放入锅中,同时朝老姐大喊:
“给锅加热!哦不!不用了!”
这样做来不及,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那怎么办啊!”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啊喂!
你怎么和《西X记》里的唐■藏一样?没看见我正在想办法吗?!
“吸——呼——”
只能寄希望于五阶大法师的听小骨“听”不到“水波”这种东西了。
下定决心!我面露狰狞,向着这该死“婴儿”的“脖子”掐去。
“bo~bo~”
大量的水泡调皮的从锅底漂浮而上,和在水面上的油污一起加入这场闹剧的吃瓜席位。
情急中我将“吸烟草”揉陈一团,尽量挤干,一把扔进灶台下燃烧着的柴火中。
打开窗户,对着老姐命令:
“凑火!烧!使劲给我烧!越干净越好。”
然后十分自然拿起一旁的抹布,《认真》洗锅。
就在做完这些动作的一瞬间。
“砰!”
厨房门被一脚踢开,一道很有精神的声音响起:
“孙贼哎!你爷爷我回来了!饭好没啊?”
“汪!汪!”
啊!怪老头回来了!
没做好心里准备的老姐因为惊吓下意识站起身认错。
“对不——错嗷!我还有事要做。”
一瞬的不知所措后急中生智,说了句屁话,装模做样的去端灶台上还没端完的饭菜。
西卡西……
啧!别吧话茬子扔给我啊喂!也太不讲武德了吧!你个老六,我真的服了!
“咳咳,我就说吧姐姐,我一个人能做好的。”
虽然知道自己也说了一句屁话,但有总比没有好。
眼角的汗水滴落,恍惚间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
“哥哥~抱~”
裤腿传来轻微的扯动感。手中因紧张而变形的动作一滞,我僵住的脸色如影帝版变换。
哎,又一个“要命的”。
心里叹了一口气,稍稍转身,摊开手,看着六岁的妹妹,我颇为为难的“苦笑”:
“菲洛哦~你看,哥手上满是油。抱不了的……”
“唔,可是,可是,以前这个时候明明已经……”
抱歉啊,要不是因为你姐,我至于吗我?
“菲洛酱,走喽,别管你那笨的要死的二哥,我们吃饭去喽~”
“姐姐,你手上,油……”
老姐牵住妹妹的手,将她支开,嘴唇轻轻抖动并朝我使了个眼色。
接下来靠你了,你姐姐我已经尽力了。
通过读唇,我分析到了其中的意思,顿时满头黑线。
这什么吊人啊!说好的同进同退呢!?
忍住骂人的冲动,我继续洗锅,替某人擦屁股。
“嗯,真香啊!今天不开灭火派对真是可惜了,你说对吧?乖孙儿~”
“爷爷,您倒是会享受,今天可忙嘞。”
老法师站在灶台前,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发出含糊的赞美声。
真是!要我说什么好呢……
进家门用踹的,饭不端上餐桌直接在灶台上吃,嘴里的饭还没吃完就说话……
算我两世为人,加上上辈子精神年龄也不算小的了,这还是第一次见。
你个老活宝!
“爷爷,先去把你这一身绿油油的法袍换了吧,还有我觉的在餐桌上等家人一起用餐会好哦…”
“哼!少拿哄小孩的语气来讨好我!你懂什么!我这叫热爱自然!贴近自然!享受自然的馈赠!不懂就别说话,小学徒~”
啧!
(▼皿▼#)
真让人不爽啊!
要不是我这辈子是你孙子!老子早就不想理你这个杀人诛心的老匹夫了!
学徒怎么了!学徒怎么了!我学徒还不能给师傅你提意见了吗?!
“哟~这水上漂着油花儿呢!还有,(贴近锅子细嗅),嗯,还有药草的味道……”
!!?!
不是,一大锅水里就加了一根没怎么煮过的蜷尾须。为了掩盖痕迹将锅里的油洗干净,我还特意用上了肥皂,你™是怪物吗?这都能闻得到?!
“好,让我仔细想想这股药香味儿,嗯,是,是——”
“苏特芬尔蜜水草!莲状酸性水生植物!我我我,我房间里养着玩儿的那盆,最近结果了,就采了一点调调味儿!”
我抢过老爷子的思路,尽量接话。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无了,必须得挣扎一波。
老法师面色一凝,脸上的皱纹缩成一团,十分诧异的看向我。八字胡轻轻抖动,过了许久方才问道:
“真的?”
焯!你是五阶大法师你问我?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在骗你吧?你莫不是在玩儿我?你在讲什么魔法故事?
不行,就算输了,面子不能丢!
于是我同样面色严肃,“居高临下”的看着弯腰的大药剂师,面对“卑微无比”的老爷子可谓拿出了十足的气势:
“难道还能有假?我跟您学的!请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
“……”
“哈,哈哈。”
沉默许久的老法师突然笑了,笑的我心里发慌,心里发寒。
他直起腰,用筷子敲了敲我的脑袋。
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你啊你,小聪明鬼,能把这份心思用在学药草上,也就不用一路受挫喽~说吧,凭你的胆量是不敢做的,同犯一定还有你大姐吧?”
啊,还是被发现了,虽然也在预料之中来着……
被点到名,某个在桌上拿着根筷子当香使的憨憨也不装了,低着头走到我旁边,还不着痕迹的掐了我一下。
见此,老法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筷子放在灶台,擦了擦嘴边的油,而后将双手别在身后,一扫先前的不正经,极为认真的考问:
“药剂师的宗旨是什么?”
背过无数遍的话语涌上心头,我内心惭愧:
“潜于微茫,生于水火。斯以吾身之志,开以荣光前路。虽是萤火之末,亦能救世苍生。”
是的,
这是有关药剂师,最初的,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