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清晨的阳光有些朦胧。
打着哈欠，我走在街上，一手揉着肩膀，一手拿着只剩一半的荞麦面包。
睡得太晚，起的太早，还有些困。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貌似落枕了啊，怪了，明明睡惯了硬板床来着……”
颈脖有些僵直，活动受限，唔……挺难受的。
出门太急，草率了，晚上回去用点草药热敷一下好了。
晨曦初露，空气中的水分子灵动的跳跃着。
由于不需要砍柴，今天没有背着竹筐。
虽然已经饱了，但我仍将剩下的面包几口吃完，没有浪费。
吃完后，给自己换上一双新的摘草药用的洁白手套。
荞麦面包味道虽然很淡，可还是相当贵的，穷人只能吃得起用大麦、燕麦或黑麦制作的粗糙面包。那种东西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咬上一口就觉的像是啃木屑不说，还酸的，有股馊味儿。
另外，穷人们是没有午饭这种说法的。一天两顿，或者一顿，基本上没有肉，能够果腹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入秋的到来，物价又涨了。天气转寒，他们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当然
我只会在心中可怜他们的现状，却不会在实际行动上施以援手。
施以援手是教会要做的，是【圣母の垂帘】，是【神の恩赐】，不是我等凡民的职责，我们不能“越界”。
我看了眼街道旁被饿得不省人事只剩皮包骨头的流民。
握紧腰间的佩剑，闭眼离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暴动快出现的时候，就是【神】降临世间的时刻。
那群穿着白色圣服的家伙，才会装模做样的拿出一点粮食，神神糟糟的唱着祂的赞歌，达成信仰收割的利益最大化。
倘若将【信仰】比作金钱，有些神明大概已经世俗到骨子里了罢。
所以我才想，所谓神明，祂真的存在吗？
狭义上是有的，这个世界上连魔法，连龙之类的东西都真实存在。
但没人见过，或者见过的很可能也不是人，他们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一路走过过渡区，抄近道，我来到外城贫民窟。
没有齐整的街道，没有良好的市容市貌，甚至连基础设施……好吧，如果家门前的多功能排水沟算基础设施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狭窄，肮脏，臭气熏天。
这是留在人们心中的固有印象，也不怪那些贵族，谁会跟这样的人心平气和，客客气气的讲话呢？
四周的行人或是匆忙，或是随意，还有些……哦，他们已经麻木了。
城市象征着富裕的可能性，也许是他们到来的最初目的。
他们从不同的村子里来到这片机遇之地，辛勤的工作，用流下的汗水换取微薄的报酬。
只可惜……
“快点！你TM不想吃饭啊！”
金属脚链撞击发出刺耳摩擦，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高瘦男子重重的摔倒在地，气息奄奄，泥水糊在他的脸上，背着的货物全部洒落。
奴隶，廉价无比的劳动力。
是那些曾经怀揣梦想之人中一部分人的最终结局。
哗——！
马鞭破开空气，发出惊雷的爆响，只听见骨骼的断裂，这个年轻的物品皮开肉债，发出一声轻哼，一下子没了生息。
周围没人在意，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抖了抖从远处溅到衣服上的血水，我把亚麻衫裹紧，将自己的帽檐拉的更低了一些，想加快脚步离开。
自己的脑子大概是抽了，好好的大路不走，为了图方便来了这个不该来的地方。
“诶诶诶……那位先生请等一等！”
声音传来，我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一手握紧腰间的佩剑，微微抬头。
来者是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光头壮汉，他将马鞭夹在腰间，点头哈腰，揉搓着双手向我快步跑来。
“有事？”
“这位……少爷，真是抱歉啊，刚刚弄脏了你的衣服，我……”
那人打量着我，眼神在我那把雕花繁杂的剑鞘上停留许久，看见这洁白手套的瞬间更是瞳孔一缩，慌慌张张的翻找口袋。
也许是穿了件还算新的衣服，也许是有着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端正走姿，也许是因为这把剑，也许是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导致他将我误认为贵族或贵族的侍卫了。
贵族哪儿有这么闲？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但凡我背了个竹筐，打扮的邋遢些，他理都不会理我。
“嘿嘿，这些是小民孝敬您的……”
他脸上的横肉抖动着，身子微躬，双手前伸。
马鞭落在了地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盯的越久，他的头低的就越低，身上的颤抖就越发明显。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无声的视线聚集到这里。
周围安静了，没有鸟鸣，没有喧闹，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腥臭空气。
拳头捏了又松，我最终叹了一口气。
看着大汉那有些尘土的双手，学着那些“爱干净”的贵族拿了一枚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银币。
是的，一枚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银币。
“我就当没看见。”
说完，我拉下帽檐，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但愿他不会将怒火倾洒在那些“物品”上……
壮汉一直低着头，直到我走远，才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擦去额头的汗水，看了眼四周讨论这的行人，捡起地上的马鞭，对着四周的行人怒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红着脸踹了脚他身边路过的运货奴隶，又给了地上刚死去不久的年轻“物品”一鞭子。
“tui！老子因为你倒大霉了！”
指挥着周围奴隶下达命令：
“将这个碍眼的狗东西搬走！”
而奴隶们呢？他们忠诚的执行命令着，比起骑士还要忠诚，仿佛他们搬起的“物品”和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走了一段路，破旧的低矮平房渐变，吆喝声传入耳中，我终于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太阳升起的地方，灰砖城墙巍然耸立，惨白的晨光带着丝丝温柔。
一路把玩着这枚干净的银币，上面的国王头像带着无上威严，尖锐的瞳眸仿佛能透破世间的黑暗，抹除一切的渣疵。
我想着这枚来之不易干净钱应该用在哪里。
或许应该在祈祷完后，将钱塞入洗礼箱？然后说上一句“但愿一切会更好一些吧。”？
这可是十枚铜币的价值，是潜规则的十倍。想必行走于人间的神明
——教皇大人，应该会很喜欢吧？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难得有一丝这样的清明，隐约能想到穿越前生活。
也许是吃撑了，竟然有闲暇时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而不像那些整天忙于果腹的贫民，也不像那些整天忙于野心的统治者，像…像，我像什么呢？
呵，这重要吗？
也许像路边的乞丐吧？
拇指一弹，那枚干净钱币发出叮当脆响，旋转着落入路边乞讨者的碗中。
如果我是神，我会觉的这位路边的祈祷者是多么可笑！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我确实笑了，是嘲笑。
因为觉的他写在木板上的乞讨语毫无根据。
知道那带着错别字的木板上写着什么吗？
「逝人已死」
什么世人已死？
明明我的家人还需要我！我不能离开这儿！这个我爱的地方！
心情大好，非常高兴。
感谢那枚干净的银币！
（PS：打完最后一个字，喝了口奶茶，复查时愣住了——只见整篇文章写满了“■■”二字……（do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