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妶!我說過幾次了,上課不要睡覺!」粉筆敲在板溝上發出「扣」的一聲,不大,卻也足以使全班二十幾個學生心臟漏跳一拍,理由很簡單,因為現在在台上教課的可是人稱數學閻羅王的狠腳色。
為什麼會被人冠上閻羅王的名號呢?關於這傳說的說法不一,
有人說是因為之前曾有學生惹他生氣,結果他一劈掌把木桌劈成了兩半;
也有人說是因為之前把學生罵得太慘,家長跑來學校理論反被罵的狗血淋頭;
又有人說前段日子混道上的學生不滿聚眾試圖報復,結果反倒被壓制,被強迫聽了五個小時的說教,中途打瞌睡還會被一巴掌打醒繼續聽……
諸如此類的傳聞。
有些人會說在現在這種公開、開明的教育環境,這種故事根本是天方夜譚,但那些人也在看到了閻羅王把前來規勸的校長、教育部長罵到哭了後也閉嘴了。
而現在,閻羅王正青筋暴露,強忍把粉筆以二縫線直球的方式投出的衝動,看著趴在桌上的「她」,那個早已用炒股炒地產獲得金錢,以數百項發明獲得名聲,用聰明才智獲得權利的少女,夏雨妶慢悠悠的抬起頭,睡眼惺忪的看了眼黑板後再度趴下。
「答案是?」閻羅王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幾個字。
「√689。」黑色毛球中悠悠的飄出答案。
「……答對了……」看著黑板上連一半都還沒寫完的題目,閻羅王無語了,為什麼連還沒寫完都能知道答案啊……
「因為題目,是我出的。」維持頭都沒抬起的狀態,夏雨妶指了指閻羅王手上的講義,翻到封面,的確可以看到彩色印刷的她的名字印在上頭。
最終,閻羅王決定無視這bug一般的存在,繼續向其他學生教課。
凝視著黑暗,黑暗也在凝視著你……
因為剛睡醒而特有的灰濛上夏雨妶的雙眼,看著自己的雙臂所構築的小小的黑暗,夏雨妶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這句話,是因為速動眼期的錯亂嗎?
但這令她略微皺眉的思考性問題也殘存幾微秒不到就被反白刪除,畢竟雖然不是不擅長,但比起開放思考性的問題夏雨妶還是比較習慣數學程式方面的運算。
(果然,那種事只會在小說中出現啊……)
憧憬,這是夏雨妶之所以來上高中的理由。
同學、朋友、青澀的戀情,這些是從小就與夏雨妶無緣的事物。
只不過是比周圍同齡的人稍微早一點點展現出了才能,就被冠以了天才的稱號,接受天才的教育,受到天才的待遇,並展現出天才應有的行為。
這些真的是幸福嗎?
如同許多龍傲天一樣,夏雨妶也曾經思考過這類的問題,但她得不出答案,因為「沒有經歷過」,籠中出生、籠中死亡的金絲雀不懂飛行的自由,更遑論被飼養在幾公分見方中的雞隻。
「想親身體驗看看」的「憧憬」在文學作品、影視作品的澆灌下逐漸成長,
自己是否也能成為校園戀愛喜劇中的一員?
這種會在國中小所扼殺的想法跟隨著夏雨妶來到了高中的年紀,並在遲來的中二病初期的影響下,
綻放。
接著迎來了令人心灰意冷的枯萎。
同學這一名詞,顧名思義即是共同學習之人,同時也代表著彼此的能力相仿,因此而有可共同成長之事,學術上雖然會因為每個人的成長環境、努力程度而拉開距離,但友誼、待人處事、愛情,這些屬於青春期特有的課程仍會使人不自覺的成長。
本該是這樣的。
姑且不論只能用滿分來形容的學科表現,夏雨妶在這些青春的課堂上,是不及格的。
說穿了就是很幼稚。
幼稚的不知逢迎諂媚、幼稚的不能隱藏喜惡,幼稚的不懂人與人之間,那些在成長過程中自然而然就會被染上的必要之惡。
畢竟,跳過了國中國小幼兒園的夏雨妶,那個雖然年紀相符可心理卻仍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的夏雨妶,那個不管什麼事都能立刻學會並熟捻的夏雨妶,她從沒學過這種事。
如果給她幾個月的時間預習,又或是就這麼把她丟在大環境放著不管一陣子,她馬上可以將這幾年遺失的進度補回來吧?
只可惜世界的崩壞是沒有日程表的。
*
「主人你問我我知道的事?」用大大的浴巾擦著頭髮,蒂亞歪著頭不解的看著我。
因為突然下起大雨的緣故,我們決定今天就暫時休息一下,雖然雨對殭屍來說並不會造成什麼傷害,畢竟細胞都死光了想感冒也沒辦法。但經過深思熟慮後我還是決定選擇休息路線,因為我突然發現這雨會對我造成莫大的間接傷害。
ADC是蒂亞那在天父的澆蓋下緊緊貼在身上的六驅風格水手服,底下還有若隱若現還差一點畫面補強就能看到的內褲作為刺客,因為寒冷而有點打顫的嬌小身體擔任輔助職,略濕的灰色髮絲掛在鎖骨的位置持續施放控場技能,還有自帶被動嘲諷吸引眼球的純白腋下。
可惡,這攻略隊伍太過平衡,DPS已經高到要扛不住了。
要不是附近剛好有旅館讓我save and load一下恐怕我就要覺醒中島敦的異能了。
不過我還是失算了,忘了把剛入浴完的蒂亞,轉生覺醒進化的姿態的殺傷力給算進去,想當初初夜的時候,我也被蒂亞逼到見紅了,真是段愉快,不!羞恥的回憶。
現在想想蒂亞好像是第一個把我弄受傷的人,難道我此死最大的宿敵居然是隻可愛的愛睏小蘿莉嗎?不會最後給我們來個相愛相殺之類的老梗吧?
話說這樣坐在床上穿著睡衣擦著頭髮的樣子,總覺得我好像正在或者說正要做什麼犯罪性事項一樣。
如果是蒂亞的話,我願意出八位數以上的價位直接買下一輩子的份喔!
「……」
「……」
「妳為什麼不吐槽我呢?蒂亞?」
「不,只是覺得要全部吐槽完,會死。」
蒂亞用那雙愛睏的眼眸看著我,冷靜的分析著,冷到讓擺出JOJO立的我差點就要因尷尬而打顫了起來。
「不過,也不是不行喔……」
「诶?」
「可以照主人想要的,對我做那種在h同人本上會有的劇情喔。」
一邊這麼說著,蒂亞將浴巾放在一旁向後躺下,維持著雙腿掛在床邊,就這麼讓上半身在灰色髮絲間壓出了嬌小身體形狀的地形差,雙手在不施力的擺成了投降的姿勢,
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床咚」。
嗯,要上還是要上呢?這是個問題。
在這種幼女張開雙臂把枕頭兩面都繡上YES歡迎你的情況下,有除了「上吧!」以外的選項嗎?
應該沒有吧?
我們的口號可是「七年不過一眨眼,死刑只是頭點地」,團隊的中心思想則是「如果連坐牢都不敢,你憑什麼說愛她」不是嗎?
不對不對不對,這一定是那種戀愛喜劇常見的套路對吧?當我壓在蒂亞身上打算結束這回合的時候就會被陷阱卡給一套帶走了對吧?
我用連波特都自嘆弗如的速度衝到門口轉開門把,卻沒有如想像的一樣看到蹲在門邊等著捉姦(?)的大舌丸他們。走廊上能聽到從遠處的房間裡傳來了一家和樂的嬉鬧聲,大概是在打枕頭仗之類的。
那難道是攝影機嗎?隱藏式針孔的,偷窺、仙人跳用兩相宜的。
「什麼都沒有喔,主人。」
在蒂亞的面前,我內心的方亂完全是屬於以天地為衣褲的狀態,為什麼她的這句「什麼都沒有喔」聽起來會充滿了挑逗和嫵媚啊?明明只是艘驅逐艦而已。
我可是很樂於墮入無盡的蘿莉道的喔!別以為我不敢上,不如說現在已經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狀態了。
抱著這樣的心情,我向蒂亞伸出手,因為緊張而克制不住的打顫著,接著,
用著不揉亂不罷休的心態用力的搓著蒂亞的頭髮。
「痛……」大概是因為頭髮被弄亂了而不高興吧,蒂亞那本來就快要闔上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線。
要笑我就笑吧!我的確是個臨陣退縮的沒膽死處男,如果我現在對蒂亞出手的話也許根本不會被發現也說不定,更何況在這喪屍世紀末又有哪裡來的法律可以制裁我呢?再說蒂亞口口聲聲都是主人主人的叫我,就算使用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罪不是嗎?
等等,怎麼越想越覺得我現在不推倒她太可惜了……
不行哪!現在應該要很帥的堅持自己的立場,嘴砲一波才是啊!不是想著自己好像幹了蠢事錯失良機好想回到一分鐘前痛扁自己一頓這種事情的時候了。
「噗嗤一一」正當我內心的小惡魔把小天使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蒂亞突然笑了。
「果然,主人是個無藥可救的好色變態中二笨蛋膽小蘿莉控呢……」
嗚,完全無法反駁。
「可是啊,就像我所知道的一樣,是個溫柔的好色變態中二笨蛋膽小蘿莉控呢。」
嘴角微微勾起,成了一個如同末冬的雪花般一一看似觸手可及卻又怕碰到的那一刻即幻滅的笑容,蒂亞如此說道:
「這份體貼、溫柔、自律,於不會腐朽的屍體中僅存的人性,這些,就是我目前所能告訴主人的,我所知道的一切。」
「等等,所以這一段鋪這麼長的梗,就只是為了回答一開始的問題嗎?」
「原來主人現在才發現啊?」雪花融化,小惡魔般的笑容從底下浮現,我突然想起來嫩兒的那股腹黑氣息為什麼這麼似曾相識了,原來根本就是跟蒂亞學的啊!
「結果就這麼給妳打了好幾千個字的迷糊仗了。」
「是啊,還請原諒我吧,因為情報蒐集任務也是要循序漸進的,不然一下就破關了也沒意思不是嗎?」
「不要給我這種無謂的遊戲製作人式體貼!」
我將放在蒂亞頭頂的手往下移了幾公分,用拇指將她眼角的淚拭去,這不是因為打哈欠而壓迫到淚腺的淚,而是出自於害怕、不安而不小心漏出來的淚水。
「吶,蒂亞,如果我剛真的做下去了,妳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吧?頂多就是將評價裡面的膽小給劃掉。」
「騙人。」這明明都已經嚇到哭了不是嗎?
「這才不是嚇到哭呢,只是,只是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有點沒把握而已……」蒂亞的眼神在游移著,看上去十分有可信度,滿分一萬分。
「不管再怎麼信任我,下一次別再用自己討厭的方式來試探我了。」
「我才……嗯,我明白了。」最清楚自己的人絕對是自己,不管是人是妖是殭屍還是其他東西都一樣。
「……」
「……」
「主人,是不是該睡了?」
「如果妳覺得想睡的話可以直接睡沒關係,不用等我。」
「不是啦,那個……」蒂亞的眼神又移開了,抓著睡衣的下襬不知道在扭捏個什麼勁。
「可以,一起睡嗎?」
如果是在平常的情況下,光這句話的衍生妄想就足以讓我吃下三十碗飯了,但我知道,至少在今晚,蒂亞真的只有單純一起睡的意思在。
「這樣好嗎?我可能會因為睡昏頭或者假裝睡昏頭而對妳毛手毛腳的喔?」
「那種事不是平常就在做了嗎?」
可惡!完全無法否認!
「而且,如果是主人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是是是,我已經知道在妳的心目中我是一個多麼人畜無害的廢人了,所以就別再試圖挑逗我了。
我蓋上被子,蒂亞毫不猶豫的鑽了進來,可惡,突然鑽出來的樣子真的好可愛,我決定馬上行使毛手毛腳的權力,摸了摸蒂亞的頭。
「果然,主人就如同我所知道的一樣溫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