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女伯爵的城堡之后,梅勒和博尔克按照地图的指引赶了几天路终于来到女仆爱玛的家乡。之前从女伯爵的城堡离职以后,她就回到村子里嫁给一个青梅竹马的木匠。村长这边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带了两个人在村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一行人来到了村长的家里,等茶饮小食安排妥当之后,村长便吩咐两个村民到外面等候,自己则留在屋内接待梅勒他们。他先是点燃了烟斗,放在嘴里深深一吸,停留片刻以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脸上的褶子显得愈发有些沉重。
“二位大人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要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照做。”村长抬头看向了坐定的梅勒和博尔克。
“村长,你能把他们夫妻这段时间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吗?”梅勒率先发问。
村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脸色有些复杂,开口道:“这样吧,我从他们小时候开始讲起。爱玛和她丈夫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大人的感情非常好,尤其是她父亲打猎出了意外以后,她们母女就时常收到她丈夫亚伯一家的接济,时间长了两个孩子关系自然就很好。”
讲到这儿,村长似乎有些遗憾,他吧嗒吧嗒地又抽了几口烟斗,继续说了下去:“后来爱玛14岁的时候因为长得乖巧可爱被伯爵大人选中,被送到城堡去当侍女,直到长到17岁那天才被允许离开城堡……”
“等等,你说17岁才被允许离开城堡,在那之前她都不能自愿离开吗?”梅勒敏锐地发现一个有疑问的地方。
村长有些疑惑地看着梅勒,然后想起了什么,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差点忘了二位不是我们本地人。伯爵大人在选侍女的时候会给出五十第纳尔银币的优厚报酬,但是一般会签下文书,要求十七岁之前不能离开城堡,等十七岁以后,如果要离开,还会附赠一笔酬劳。”
博尔克听了村长的话,点点头,这确实跟他接触到贵族招募侍女的基本流程一致,只是这位女伯爵算是相当慷慨了,别的贵族一般都会以很低的价格签下一份终身契约,侍女如果想要离开,就得支付数倍于一开始的价钱来求得贵族同意。
村长见梅勒听完以后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其他疑问,便接着讲述后面的故事:“爱玛回来没多久,他们俩就结婚了,那会伯爵大人还亲自送了一件衣服给爱玛,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是半年前开始,就有人陆续跟我反映他们经常深夜争吵……”
梅勒见村长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将烟斗插进嘴里吸着,那烟斗内随着他的呼吸在忽明忽暗地闪着火光。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吵起来的?”梅勒继续追问道。
“具体我不清楚,但是街坊邻居反应一般都是亚伯先挑头的。这确实有点让我觉得奇怪,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为人一直很老实和善,加上他又是真心实意喜欢爱玛,我怎么都想不通最后会演变成那样的结局。”村长讲明了情况,脸上有些惋惜。
看来这其中存在不少的问题,梅勒猜测着。然后米娅面无表情的形象突然在她脑海里浮现,梅勒果断地问道:“村长,自从爱玛回村之后你觉得她跟以前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这——”村长被梅勒的问题问住了,他垂下眼帘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用着不确定的语气回复道,“我想起来了,爱玛这趟从城堡回来,性子上确实变得沉稳了,也不怎么像以前一样爱笑了,待人接物都十分客气,不过我们大家都只是觉得是因为她学了礼仪的缘故。”
果然如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梅勒的眼睛微眯起来。
接下来她又从其他角度问了些问题,不过村长这边并没有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这时,博尔克提议想去看看爱玛的家,村长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领着他们来到了一栋破旧的木屋前。
博尔克进门后仔细观察了屋子上下,只见四处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他在梅勒和村长好奇的目光下翻找着屋内的抽屉和衣柜,但一无所获。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在衣柜的顶端发现了一个没有脸的女士木雕。
梅勒看到他将那有些奇怪的雕像拿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博尔克,这木雕有什么玄机吗?”梅勒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前查看那木雕。
“这个东西上面蕴含着那位名叫亚伯的木匠留下来的强烈情感,靠这个我有把握定位到他大致的位置。”博尔克显得胸有成竹。
“大人,如果您真得找到他了,还请代我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作为看着他们一块长大的人,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村长见了博尔克的表情,向他低头抚胸请求道。
“请老人家放心,这是自然。”博尔克点点头。
这之后,三人离开了爱玛和亚伯的家,中途梅勒他们和村长分道扬镳,离开了村子。他们走了不远,博尔克便找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下马将木雕摆放到了地上,然后单膝跪地开始低声祈祷。梅勒站在一旁看着,她大概明白了博尔克要做些什么。
随着博尔克祈祷的进行,木雕的下方出现了一圈金色的圆环。圆环缓缓升起,自下而上移动到了女士雕像的头顶,随后一道金色丝线自圆环中央射上天空窜向远方。
“呼——”博尔克松了一口气慢慢起身。
“博尔克,这丝线要消失了!”梅勒急忙拍着博尔克的肩膀,因为她看到那木雕上的圆环和金线快速黯淡,几乎要在空中隐去。
博尔克微笑着安慰她:“放心,我已经大致定位他的方位,这个祈祷术一旦生效除非我终止,不然会一直存在的。”
梅勒听了他的话这才安心地拍拍胸脯,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样溜走。
“不过这个叫亚伯的木匠遗留在木雕上的情感相当混乱,既有爱慕、惋惜也有恐惧和疯狂,看来他在雕这个雕像时精神状态并不好,大概出了什么意外。”博尔克补充了一些新的发现。
“那看来我们这趟来对了,也许这个亚伯会成为一个突破口。”梅勒脸上有些的庆幸,显然是因为自己的判断找到了相应的证据。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直勾勾地看着博尔克:“这个祈祷术你之前也对我用过吧?”
“恩,之前凭借你的头发我也同样施展了这样的祈祷术来定位你。”博尔克承认了。
一想到这,梅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情这家伙一直有办法能找到自己,还好她自从群岩领之后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不然应该又要被他抓几次。只是这种像是被人盯上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她不满地白了一眼博尔克。
博尔克看到她这幅表情,似乎猜出了什么,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当梅勒转身走向马匹的时候,博尔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正如他之前所说,施展追踪祈祷需要物件上蕴含着原主强烈的情感,而梅勒的头发也潜藏着她当时最为激烈的情绪。他当时的记忆被此情此景唤醒,不由得让博尔克看向梅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