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室安安静静的,冬日的阳光带来一丝暖意。我把坐在椅子上的“墨尘”费了点力气挪到太阳底下,这样她就能舒服点了。
“中午好,我带来了各班……唉?”兰清竹推开门时正好看到我在给“墨尘”挪位置,疑惑地问:“你们是不是……”她用手比划了下,“反了?”
“墨尘”解释道:“因为我们班的项目是翻拍君名,所以我们互换地位来体谅下对方的想法。”
谁能想到我们真的互换了呢?不过,无论在哪具身体里,我都想宠着阑梦。
“这样呀。正好,我把各班的项目申请都拿来了,我初审了一遍,你们再看看吧。”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打纸,递给我们。
我和“墨尘”翻了翻,除了老套的 Cosplay 咖啡厅和鬼屋,庙会外,还有茶馆,戏馆,红色历史纪念展这类充满浓厚中国文化的。
“我觉得都没问题。”我说。
“我也觉得。”“墨尘”点了点头,拿过章批过去,“看来看去,就我们和五班花费最少呢。”
晨曦说:“如果不算买版权的费用的话。”
“这个请不要在意啦……”
……
“阑梦,这是你的信。”云起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看了看“墨尘”,她点头后我才拆信。
云起语气酸溜溜地说:“哎呦,拆信还要征求你家墨尘的意见。”
我的心咯噔一下,坏了,应该避一避的
“咳,倒也不是啦。”我试图进行解释,“我知道是妈妈寄来的合同所以才……”我祈祷着是合同,并把它抽了出来。
“知道啦。”云起说,“唉晨曦,你打算演吗?”
“如果拍出来没人意识到我在哪就不好了。”
晨曦苦闷的笑了笑。
云起双手放到晨曦的肩膀上说:“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你考虑考虑吧。”
晨曦轻轻的拿开云起的手,收起电脑,说:“好吧,我会考虑一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收起电脑,和往常一样走了出去。
说起来,存在感低很正常,不过,他存在感为什么会这么低,并且还这么阴沉,他没有尝试着去改变过吗?
“墨尘”问道:“他……是不是过去经历了什么?”
我拿起一份文件,说:“谁知道呢,希望他能向我们敞开心扉吧。我们能做的,只有有好的对待他了。”
……
放学时间。赤红色的落日在地平线旁徘徊,相比起朝阳,落日的光辉更柔和,天空中的几缕残云,也被阳光染成了橙色。
“我有个建议。”一位话剧社社员说,“要不二位去操场上试镜黄昏之时吧?”
我略微有点发愁,因为我和阑梦还在对方的身体里,而黄昏之时只有前几秒是换身的片段。
在后续的拍摄过程中,可以分为两段拍摄最后剪到一起,可是试镜没有办法,是一整段。
“墨尘”坚定地说:“好的,我们就去那里拍。”
正在试图用阑梦语气进行措辞的我正打算拒绝,却听到了阑梦的接受。我趴上她的肩膀,问:“阑梦,为什么?”
阑梦回答道:“迎难而上,毕竟换身的规律还是不确定。我们试着演一下吧?”
……
是了,这样一个时间带,是有名字的。黄昏。彼方为谁,谁为彼方。人的轮廓渐渐暖昧,和不是这个世界之物相遇的时间。那古老的名称。我轻轻念出。
ーー昏黄之时。
かたわれ在日文中还有一层意思是「一对物体中的一半」
声音,重叠在一起。所期待的。
从云朵间移开视线,我看着正面。 三叶,就在那里。
眼睛张到最大,嘴也大大的张开,看着我。
比起惊讶,那不知所措的表情让人爱怜,让人忍俊不禁,我慢慢露出笑颜。
“三叶。”
轻轻一句的呼喊,三叶的双眼里又见盛满了泪水。
“……泷?泷?泷?泷?”
不顾一切的呼喊,三叶的两手,触到了我的胳膊。只感觉手指倏忽一下用上了力气。
“……泷在这里……”
不成样子的一句汪后,又是大颗大颗的眼泪零落。
终于见面了。真的见面了。三叶作为三叶,我作为我。以自己的身体,我们对向而视。我
涌出一种安心感。就像是终于回到自己熟识的故乡一样,从心底涌上的安心。大片的欣喜溢满身体。对着还是哭个不停的三叶,我说道:“我来见你了。”
但这家伙的眼泪还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笑着继续道:“真的,很辛苦的!你住的好远啊”
真的好远。空间和时间上的双重意义。
惊讶的再睁大眼睛,三叶看着我。
“诶……但,是怎么?我,那个时候……”
“喝了三叶的口嚼酒。”
想着一路上的艰辛我这样说道,三叶一下子止住了哭泣。
“诶……”
沉默了。也是,肯定是感激的不得了。
“啊……”
一点一点的离开我的三叶。恩?
“啊……你喝了那个!?”
“诶?”
“白痴!变态!”
“诶,诶诶!?”
脸色变得通红,三叶好像生气了。喂,生气点在哪里啊!?
“还有!你老是摸我胸对吧!?”
“唔!”我明显心虚了,“怎,怎么会知道……”
“四叶都看见了好吗!”两手插在腰上,像在训小孩一样。
“啊,抱歉,就忍不住……”那个死小孩又多嘴。手心里开始冒汗。这时候,是必须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一次,只摸过一次!”这算是借口吗!我这个白痴!
“……就一次?唔嗯……”
诶?三叶好像在考虑什么。一次是容许范围之内?这还真好说话。然而三叶眉毛一扬大声说道。
“什么只有一次,跟次数有关系吗!白痴!”
果然不行啊。我放弃一样两手合掌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低头鞠躬。幸亏没说每次都揉了。
“啊,那个……”
表情倏忽变化,三叶像吃惊一样指着我的右手。我看向手腕。
“啊啊,这个。”
组纽。三年前,从三叶那里的来的东西。我解开绳结上的拉扣,一边从手腕取下对三叶说。
“你也真是的,那个时候我们哪儿认识啊就来找我。”
我解下来的绳结,递给三叶。想到那个时候电车里三叶的心情,心一下变得平和起来。
“我戴了三年,现在,换三叶了。”
两手接过绳结抬起头。“唔嗯!”灿烂的笑颜。三叶一笑一一现在我意识到了。仿佛世界都跟着美好。
三叶沿自己的头扎着组纽,如发箍一样竖着扎起,在左耳之上作结。
“怎么样?”脸颊微红,抬眼睛看着我。组纽如发带一样,在短发旁摆动。
“啊……”
好像不太合适啊,我想着,太孩子气的感觉。要说这我不得不提提剪短的头发,哪有这么任性的,我喜欢的可是黑长直。
诸如此类的想法,也就一瞬间在脑中晃过。但这种场合下不管怎么说总之先表扬就对了,
即使如我也知道这点。三叶给我留下的“专为人生中从没受过欢迎的你准备的会话术”里,也说了应付女人最有用的就是赞美了。
“……啊,不算难看”
“……什么!”三叶的表情马上晴转阴。诶?
“你根本就觉得不合适对吧?!”
“诶诶!”怎么会知道的?!
“哈,哈哈……抱歉”
“诶亚……真服了你了!”
一副看着无药可治对象的脸庞,突然就转过视线。什么啊,和女生说话真是难度 S 级的
游戏嘛……
接着噗嗤一声三叶笑了出来。抱着肚子的大笑。这家伙怎么回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而看到了这样的三叶,我的心里也涌上一股想笑的情绪,我低下头单手放在脸上,咕咕的笑了出来。三叶也笑着。确实是值得祝贺的时刻,我们一起大声笑着。温柔辉明的昏黄之时,
这个世界的一隅,我们像小孩子一样放肆的笑着。气温,一点一点下降。光亮,一点一点褪去。
“呐三叶。”
放学后满世界疯玩,还想多带一会但又不得不回家了。浮现幼时这种感情的同时,我对三叶说道:“还有事情要说。”
赖使和早耶香的计划,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我领悟到她也记得。星星落下,町落消失,以及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对于三叶来说,今晚是再演之夜。
“来了……”
三叶看着天空,声音中带着颤抖。已经被染成蓝紫色的西天上,拖曳着长长尾巴的迪亚马特彗星已经开始显现。
“没问题,还来得及”我像给自己打气一样,语调强硬。
“唔嗯,我会尽力的。……啊,黄昏之时……”已经这么说的三叶,也渐渐变成了淡淡的影色。
“已经结束了”我也这么说道。空中,已经没有夕阳的余晖。夜晚很快就要来临。像是抵
抗突然涌上来的不安一样。
“呐三叶。”我作出笑颜说道,“为了让我们醒来之后也不要忘记彼此,”我从兜里拿出签字笔。抓住三叶的右手,在手心里写下文字。
“写上自己的名字,来”把笔塞到三叶手里。
“……唔嗯!”
如花开一样,三叶的笑颜绽放。拿起我的右手,把笔尖挨上去。
咔。
脚边,硬质而微小的声音。笔落在地面。
“诶?”我抬起头。
眼前,没有任何人。“唉……?”
看向周围。
“三叶?喂,三叶?”
我大声叫喊,没有回应。
……
等我们演完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操场上在短短十分钟内能聚集这么多学生,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手机在拍摄。还好演到中途莫名其妙的换回来了,要不然我真的做不出来三叶那娇羞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避免了尴尬!
但同样重要的是,又发生了其他原因的尴尬!
我伸出手搂住阑梦,赶紧带他来到社团评委前,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一个评委激动的说:“完美!简直和原片一模一样!就差一点头发和头绳的细节而已,完
全可以补上来!这甜中带刀的感觉真的好想让人继续看下去啊!”
“牙真的会疼!”
“快给我来十针胰岛素!”
“谢,谢谢。那个……”我看到阑梦仿若樱桃般的小脸,于是弯腰捡起我们的书包,“先告辞了。”
我赶忙带着阑梦小跑出了校门。
……
一天过去了,学生会来了位客人。
“恋爱咨询?”
“是!如果是冉会长的话,一定有好多方法吧!”
我啪的一下推开会室门,自信地说:“为学生排忧解难也是我们学生会的工作,放心交给
我们吧!”
“会长!”
什么玩意儿,什么叫方法很多啊,搞得我跟个海王一样。再说了我只爱且永远只爱阑梦,谁让他来找我的?
而且此时此刻,阑梦还在我旁边啊!
我摸了摸阑梦的头,说:“看来我要帮他的忙了你先去看看工作好不好?”
阑梦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害羞。她赶忙到了副会长的位置,开始工作。
“如果有咨询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晨曦见状收起电脑就要离开。
我劝道:“不不不,你也留下来听听吧。”我示意咨询者坐下,问,“那么,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班里有个超可爱的女生!我想万无一失的给她表白!”
“这样啊……”
“直接去表白不就好了。”晨曦说。
我摇了摇头:“直接表白肯定是不行的。”
不,分明这是最佳方法吧!如果对方不喜欢他,那他再怎么着都没法!对方喜欢他,再花哨的招也是附加!
“你们两情相悦吗?”
“我不知道。但对方应该对我有点意思吧。”他挠着头说,“上次情人节她问我有没有找对象的打算来着。”
晨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卷纸巾,面色狰狞。我把住他的手,问:“你丫抄卷纸巾干啥!”
“从没人给我主动发过消息……”他一把抽出纸巾,狠狠地说,“我要勒死这个混蛋……”
“我们都聊过天吧,你冷静一点。”我安慰他,“没事,你在我们会里是不会孤单的。抱歉,请继续。”我最后对咨询者说。
他说:“所以吧,我觉得冉会长有表白成功的经验,对象还是夏副会长,那你一定很会吧!”
大错特错!我也是个恋爱小白,只和阑梦按自己的节奏走啊!
“那么,要不要试试壁咚?”晨曦提议。
“壁咚?”
“比方这样。”晨曦站到门边,说,“假设这里站着你的同学,你就这样做。”
“看着呢。”
啪!
他一只手撑着门,做出一副标准壁咚动作,“和我交往吧。”
他转向我们说:“这是基础版的,还有其他几种版本。”
双手咚:两只手一起拍,让对方无处可逃。
低头咚:手臂放到对方头顶的墙壁处,低头压近,威慑力强。
摁手咚:抓住对方的手,一起摁倒墙上,霸气与温柔并用最佳。
他分别演示完,说:“其实还有一种,不过……”
我刚刚有些走心,没注意观察晨曦的动作,因为阑梦要去交化学社的药品申请,我看着她走出了门。
阑梦出去后,晨曦才继续说:“还有一种...嗯...高风险高回报的,胸咚,这个尽量不要用。”
咨询者似乎很感兴趣:“请务必教给我。”
晨曦犹豫了一下,最终双手扶住门框,说:“用这个的时候最好让整件事看起来,像一场
意外。像这样……”
他像失去平衡一样往前倒去,头向着门。我想,看来是把脸埋到胸里面去那一套啊。
这是给人用的?!
会室的门打开了,云起走了进来:“大家……”
晨曦的脸刚好埋进了云起那丰满的胸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