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亿万年时光已过。
坐标西方神系,曙光神殿后花园内。
七彩斑斓的花海之中,一位白发齐肩,身着哥特洋裙的小女孩正把玩着手中的精致人偶,可女孩一双金银异色的瞳眸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一块水晶屏幕。
几乎透明的水色屏幕之上,可以明显看到几个远古人类种群的来往活动。似乎对于女孩来说,进行这所谓的人类观察日记,要比把玩手中的玩偶更加有趣。
可没过多久,一道身影竟是凭空出现在女孩身后。
身影的主人是一位头发银白,满脸胡茬,身着金白色神袍的中年男人。见小女孩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男人心里偷偷一笑,轻声慢步地走到女孩身后,大手拍了拍女孩小巧的肩膀,趁女孩回头的一瞬间,立马就摆出了一个大鬼脸。
“我吓!”
“呜呀!”
下意识地一把将玩偶拍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吃痛叫喊一声,揉了揉通红的鼻梁,才对着已经跑出好几米远的女孩嘿嘿笑道:“露露恩,还真是不客气啊。”
“父亲大人?!”
这才看清男人的样貌,名为露露恩的女孩赶紧跑回男人身边,男人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顺带将女孩用来打自己的人偶放回女孩手中,说道:“露露恩,刚刚又在观察人类吗?”
“嗯,嗯……可没想到父亲大人突然会来。”
“没事没事,你姐姐小时候也跟你差不多,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诶?是艾瑞莉丝姐姐吗?”
听到这,露露恩小脑袋中立即浮现了一道圣洁的高挑身影。看着露露恩双眼中的憧憬,男人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黯淡。
“嗯,那小家伙小时候也这么顽皮……好了不说这些,倒是你,露露恩,一天到晚都盯着人类看。”
“不是的父亲大人,露露恩只是无聊。”
否认地摇了摇头,露露恩回头看向水晶屏幕,不自觉地抱紧几分怀中的人偶,说道:“神界的大家都不喜欢和我玩,艾瑞莉丝姐姐又很忙,除了陪父亲大人给我的人偶玩,露露恩就只能靠这个解闷。”
露露恩的声音听上去几分低沉,男人苦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毕竟以他的身份,确实没几个人敢接近露露恩。
想着转移一下话题,男人重新看向水晶屏幕,半蹲下身子,指着屏幕中的人类,微笑道:“那露露恩,这么久以来,你发现人类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了吗?”
“嗯……没有。”低着头思考了没一会,女孩澄澈的双眼便又直勾勾地看向了男人,“但这些人类看起来小小的,就和父亲大人给我的人偶一样。”
“你这小家伙……”
拍拍露露恩的小脑袋,看着女孩许些不满的小表情,男人哑然失笑般地摇了摇头,回头再次看向屏幕,说道:“可露露恩,我呢,可是觉得人类是一种极其伟大的物种。”
“欸?为什么?”
随手拉近屏幕,男人指着画面上的一个正在狩猎的男人,笑道:“露露恩你看,即使是一个最为普通的人类,他所背负的命运之线,却连接着他的家人,他的族群,乃至世间万物。”
男人指尖点了点画面上的猎人,猎人的头像周围顿时出现他的所有亲属关系,而在猎人的每位亲属之上,还连通着更多其他的人,而这其中的每个人,都与世界拥有各式各样的链接。
“可是父亲大人……明明人类只是神明创造出来的人偶……”
“所以这才是人类伟大的地方啊。露露恩,你这样想想,不说人类,即使是众神,乃至世界的一切,同样也背负着各自的命运,因此,人类的命运安排绝对不是因为某个神明刻意为之,因为就连神明自己也背负着命运。所以露露恩,记住了……”说着,男人顿了顿,黄金般的双眼对上女孩金银色的双瞳,一字一句道:
“世界即崇高,生命即伟大。”
“可是……露露恩不懂……”使劲摇了摇头,露露恩精致的小脸满是不解。
“啊……也对。那露露恩,你这样想想,你把人类看作人偶,但这些小小的人偶却都拥有自己的命运。而如果我们将其比作小小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最终却又构成了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那么谁又能知道,你我是不是其中遗落而成的命运碎片呢?”
“父亲大人……越解释越复杂了……”
看着露露恩理解不能的小表情,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敲敲自己的脑袋,打着哈哈道:“你看,我这喜欢越说越多的老毛病又犯了。”
【所谓神明,不过也只是宇宙的人偶罢了,露露恩。】
将这句话藏在心底,看着身旁小小的女孩,男人眼里流出一丝眷念,最后捏了捏露露恩的小脸,便说道:“好了露露恩,这会儿浴池的权限也应该开放了,玩了一天,去好好洗个澡吧。”
男人左手微张,一道光幕便包裹了露露恩的身体,虽然感觉现在远远不是洗澡的时候,但露露恩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谢谢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再见。”
“是啊……再见了,我的女儿……”不知为何,男人埋下了头颅,不敢让女孩看清他的模样。
下一秒,露露恩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父亲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随着露露恩的离去,一道金色身影出现在男人身后。
来者是一位扎束着金色马尾,身着铠甲的高挑女子,虽大半娇颜都为头盔所遮盖,但仅一对金蓝异色的靓丽双瞳和露出的洁白肌肤,无一不能流连出女子相貌的极美。
“不用了,能够最后再和露露恩说几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既然已经托付于你,艾瑞莉丝,那么就无须露露恩承担更多,这是我作为父亲最后的责任了。”
似乎对艾瑞莉丝的出现并不奇怪,男人仰天看天,长久一叹。
“宇宙意志正在促进神界的新一轮轮回,我和那几个老家伙,也是时候该归于冥海了。”
“父亲大人……”
听此,艾瑞莉丝单膝下跪,可略显英气的容颜上却浮现出无限悲哀,甚至连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直视吾,艾瑞莉丝·伊莱克贝拉!”
突然,男人一声大吼,爆发出的音浪瞬间将整片花园的生物夷灭。艾瑞莉丝右手抓住神枪,死死撑住身形,不知多久以后,才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再看周围,昔日的花园美景已是一片废墟。
而男人的声音更是传遍了神界的各个角落,但凡是西方神系属下的神明,无一不向着曙光神殿的方位膜拜。
“谨听父神尊旨!”
与此同时,浴池之内,两只小手还在玩小黄鸭的露露恩才放下玩具,一脸呆萌地歪了歪脑袋。
“这是,父亲大人的声音……?”
没过多久,随着耳边男人声音的越发振聋发聩,露露恩满脸震惊地从水中站起,泛起的水波荡着几只小黄鸭飘向远方,可此时的露露恩才不管那么多。
因为就在刚刚,她从父亲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信息。
“艾瑞莉丝姐姐,当上第七代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