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说好，你的身份我会帮你保密，与之相对的，我也需要借助天使的力量来完成一些事情...”
“我...”
“反正你也已经没有去处了吧...”
“茜法，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也是呢，如她所说，我的族人已在那个陌生的夜晚尽数灭亡了，与其一个人颠沛流离地生活下去，不如就这样和眠一起离开...
她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那个我曾生活了十七年的木梨屋，我知道这一次我已无法再回来。
我在胸前轻轻画了一个十字，为店长和那些死去的同类默默地祈祷着。很奇怪呢，这种感觉，在我们血天使的认知里，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我不曾得知，幸福为何物，悲伤为何物。在我们的潜意识里，这些感知都会随着永恒的生命一点一点慢慢消逝。
对不起，店长姐姐，再见了……
“愿耶路撒冷的辉光永远庇佑着我们。”
——
“你说想要借助天使的力量，就是为了让我去买菜吗...”
眠束着干练的低马尾，一身宽松的白色休闲服，慵懒地陷在沙发中，手中拿着一本轻便的小书。她困倦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不，这是‘成长为言听计从的宠物训练’的第一课...”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脸上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喜悦。
“呐，眠，你去死吧。”我一把抓起身旁的枕头朝着眠的脸上扔了过去，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眠让我一个人出去跑腿的行为依旧让我有些不满。
“对了...话说超市离这里也没多远，为什么你去了一个多小时...”
轻松伸手地挡下飞来的抱枕，眠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迷路了啊...脑袋总是晕晕乎乎的...方向感怎么可能会好啊...”
“喏...这个给你，戴上了就不会迷路了哦~”眠对着我眨了眨眼，递过来一个穿孔的白色项圈，信誓旦旦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晚饭已经来不及做了，今晚我带你去夜市吧？”
我的手环绕着脖子，系上了项圈的松紧带，将柔顺的散发从吊扣的缝隙中扯出来几根。
“只要...没有人就好了...”
“我很反感人多的地方...”
“没关系的...在这个季节，夜市应该没有多少人吧？”
——
华灯初上，提着樱花灯的少女漫步在渔火星罗的江边，烟火纷繁的喧嚷集市中不时传来叫卖的声音。
“你明明说这里没有人的……”
眠松开了我的手，指尖轻轻掠过，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挽留，却除了星夜的萤火，什么也没有留住，等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眠已微抿着粉嫩的双唇，浅笑着将一枝毛桃般的棉花糖塞进了我的手中。
“无论是什么季节，人们都很喜欢祭典呢...”
“眠...这是什么？”
“这是天堂的云哦。”
“看招！”
眠调皮地对着我的那份棉花糖吹了口气，于是那些粉色的云朵便欢脱地扑打在我的脸上，甜蜜而黏腻地气息瞬间充满了我的鼻腔。
“花、诗、眠！”
我恼火地揉搓着脸上黏滑的糖丝，眠用手指勾芡过一抹糖浆，放在嘴里抿了抿。
“白桃味的，好好吃~”
“茜法酱也想尝尝吗？”
蜜桃的气味在我的口中蔓延开来，绵软的糖快速地融化掉。
“好甜...简直像是血一样……”
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样的味道了...
眠笑着用毛巾擦了擦我的脸，真是的，捉弄人的坏毛病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随着夜市的人流愈发稀疏，店面也逐渐冷淡了起来，我们找到了一间朴素的日料店准备解决晚餐。
“欢迎光临，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我要一份鲑鱼寿司...嗯...”眠看了看身旁的我。
“还有一份白玉年糕...小份的...谢谢~”
二十分钟后，冒着白气的餐点被端上了饭桌，我用叉子挑起半块珠圆玉润的白玉年糕，没什么食欲。常常失眠的我今天却感到十分困倦，也许是眠带我玩得太过分了的缘故。
我们的对桌坐着一个身穿制服的青年女性，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杯浸着茴香叶的冷咖啡，好奇而玩味地看着我。
“《樱与抱月》，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首曲子，没想到现在还在播啊...”她像是在对我说话，抑或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那首组曲，是很久之前的歌了吧...”
“欸...小妹妹你也听过那个吗？”
“嗯...小屋子的唱片机里有时候会放。”
蜷缩在角落的黑猫眨动着蓝色的眼睛，它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奇。
我想起了安塔，还有那个一地猫毛的扫帚间，血天使能够感受到亲近之物的死去，猫也不例外，如果我呼唤它，它却没能出现，那安塔一定是死了。
我将手慢慢伸出来，猫立刻心领神会，她顺从地跳进我的怀抱中，亲昵地蹭了蹭。
“安塔...”
“你的猫，已经不在了吗？”
“嗯...它曾经是属于店长姐姐的，如果她死了的话，我想，安塔也会去天堂找她的吧...”
我把白玉年糕分给了猫一块，小家伙呼噜呼噜地在地上打起滚来，那模样像是在对我撒娇。
你好啊，如此殷切地迎接三月的猫，我要为你拂去小脑袋上的灰尘，我要为你织一件过冬的毛衣。
如果气候适宜，澄澈的涟漪将牵引泊船，阁楼上的引渡人弹奏她已生锈的班卓琴。
你会知道春天已经临近了吗？当她沐浴之后，轻叩沉湿的木梨，解去松散的白色发带，絮丝在风中轻颤，纠结缠绵。
“在春祭便早早逝去的百灵鸟...”
“会在隆冬复苏吗？”
“当她安睡时请悄声呼唤我的名字，”
“若你无意步过百草风眠的摇篮。”
眠似乎有些困了，在阑珊的夜光下，我看见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坐在我们对桌的那位大姐姐，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可爱的弧度。
——
“每一种心思、每一瞥目光，和每个吻，全都不会丢失，美和子夜、幻象一齐消亡，当黎明时辰和风送爽，在你安眠的头上吹拂，但愿它显示美好的白昼，让目光和心跳能为它祝福，并为这凡世感到满足。”
女孩轻声哼唱着安眠曲，残破的洛可可裙布满了斑驳的血迹。污浊的繁星之泉边，少女的后背生长出黯淡的羽翼。
“妈妈...但是，为什么？”
“她不是你的妈妈哦...”
“她是...”
“嗯...那个女孩是...血之恶魔...”
“她一直很后悔做了那样的事呢。”
“但是，恶魔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行为的哦。”
“杀了她吧...这样...你们两个都能够得到解脱哦？”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我是你哦...眠...花诗眠...”
“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从痛苦的梦境中解脱了哦？”女孩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弧度，俏皮地笑着，她的指尖抵住了恶魔的心脏。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