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还算温暖，邵安站在一旁看着在自己指导下研究着账本的齐钰，感觉十分欣慰。虽然按理说东家查账对他不是什么好事，但一来他一向做事规矩心里没鬼，二来看着年纪应当与自己子侄相仿的齐钰，不自觉地想要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可能人到中年就是这样吧不可避免的有一种传承下去的欲望。
邵安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从小被卖到青楼根本不知道父母亲戚是谁；多年混迹在风月场中，想找个正经女子嫁了更是痴心妄想，更不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而这也是他加入组织想要改变现状的初衷，这般世道里，出身不好的男子除了像他这样流落风尘，就只有去当兵卖命这一条路了，想活出个人样都难。
“先生，为何每月都有这么大一笔银子支出去了百草堂那里？楼里公子们得病的很多吗？”齐钰询问着账本上的细节，之前他已经核对过一遍了并无问题。邵安这个人应该是信得过的，因此齐钰也乐得捧一捧他。几番交谈下来，邵安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当，但是明显讲解的更用心了。
“楼主稍等。”邵安先去旁边拿出了一叠票据，分成几叠摆在齐钰面前，才开口说：“楼主有所不知，这些每日用的药看似不起眼，实则是每家青楼最大的支出。”邵安指了指最厚的一叠，“楼主请看，这些是苓草的票据。公子们事前都需要用苓草汁液清洗，防止客人染病。因此苓草消耗最大，每五日便需要采买一次，这一个月下来就要一二两银子。”
齐钰心里暗叹，虽然他前世听说过女性更容易被真菌还是细菌感染，但是没想到这封建王朝居然这么讲究。
“除了苓草之外，各种滋补壮阳的食材药材每日也必不可少，近三十人的分量每月下来也要七八两银子。”邵安指着另外一叠票据给齐钰过目，待齐钰看的差不多了才拿起最后一叠最薄的票据说道：“最后这些则是驻颜药物的花销，每月需要五十余两。”
听到这话，齐钰控制不住地瞪大了双眼，每月就要五十两，整个明月楼上下小厮杂役门子等等一干人员每月工钱加一起也才十五两银子，这五十两足够普通家庭五年的花销了。
看到齐钰的表情，邵安苦笑着解释道：“楼主您吃的驻颜丹每月就要二十两，您的四位弟子用的药泥加一起也要二十两，这就已经四十两了。”
齐钰皱了皱眉头，问邵安：“怎么差这么多？”他想知道的其实是有没有办法在这上面减少花销，扭转明月楼入不敷出的局面。
“楼主用的驻颜丹都是需要修行略有小成的丹师才能炼制，虽然价值不菲，但也是理应如此。您的四位弟子是楼里的头牌，用的自然也得是至少不伤身体的药泥，这五两的药泥驻颜效果其实已经很勉强了。”
邵安没有继续说，但是他话里的意思齐钰已经一清二楚了。齐钰叹了口气，搞了半天这明月楼入不敷出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刚刚他翻过一遍账本了，原主之前也是偶尔会接待一些达官贵人的，比如说经常被提到的那位姓王的客人。但是他的收入是不在账上，所有收入都归他自己，但是明月楼还要承担他巨额的养颜花销，难怪入不敷出。
齐钰现在很无奈，他其实不想改变现状，既不想把自己的收入算在楼里，又不想减少自己的用度，美容方面贪便宜啥后果他前世可是看见过的。明月楼每月营业额好的时候有一百五十两不好的时候不足百两。自己的四个弟子收入是要五五分账，其他公子们最少也是二八分账，再减去六十余两药材和其他人工钱十五两，楼里消耗的酒水食物以及街面上的打点又要五两。就这，还没算要交的税钱。这样算下来，别说每个月赚不到钱，他特么还得自己赔个十几两进去。
齐钰神色凝重，明月楼的账目他已经基本理清了，只是他没找到任何能改变的地方。公子们的分账标准属于这一行的规矩，很难去改变，花销也没有减少的余地。除非把他自己的收入算到明月楼账上，但是这样其实除了让账面好看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也不想以后继续接客，至少不能是只为了钱去接客。
思索了一会，似乎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开源这一条路了，但他还是决定开口问问邵安，看他有没有什么见解。“经营之道嘛，无非是开源节流。现在楼内入不敷出，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楼主，其实这京城内各家青楼若是想赚银子，靠得便是有名气的公子们引来客人。女人多了自然会争风吃醋，花的银子也就多了。没争到的那些客人，自然就会找别的公子们留宿去。这样一场花酒办下来，便收入不菲。”
齐钰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玄机，只能追问：“我们明月楼不也是如此经营的吗？”
邵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说道：“确实如此，只是我们楼里只有四位公子，而其他青楼中当红的至少有十余位。”
这时齐钰才恍然大悟，原来邵安想说的是这个意思，明月楼里捧的只有自己的四个徒弟，其他的公子都是做陪衬。从明月楼的布局便能看出来，只有自己的四个徒弟才有自己的房间，其他人都使用的是公用的房间，原主根本没有捧红其他人的意思。
只是贸然行动触动了这几个徒弟的利益，齐钰也拿不准他们会有什么反映，特别是他们四个还知道组织的事的情况下。“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既然差距如此之大，我们明月楼到底是靠着什么维持着局面的呢？”齐钰很疑惑，这种情况下明月楼是凭什么还能吸引到客人来的呢。
听到这话，邵安憋了好一会没说出话来，有些发红的脸侧了过去之后才说出一句：“开张之前组织派人送过来了两本泛黄的古籍，楼主回去看看就晓得了。”
齐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