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宫，六百里，不及碧云一个宫；
北玉树，千年成，主座宫中寻常见；
东海龙王办寿宴，珍珠如土银如铁，白玉做堂金为马。——教国童谣
……
……
只见在我眼前展开的，是一副三百五十里的宏伟画轴。屋社井然，钩心斗角，岸沚汀兰，郁郁青青，芝兰玉树，熠熠生辉。而或长烟一空，跃金千里，舞榭歌台，无限风流。太子台下几回见，王侯府中难寻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更得几回闻！
这……也太豪华了点吧？
虽然我已经无数遍想象过碧云宫的样子了，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我觉得我像刘姥姥。
“……啊，啊，啊。”我有点语无伦次。
“对不起，阿丽娅大人。”主座误以为我生气了，她说，“这里的宫殿实在是过于简陋，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我会为您准备更好的住所的。”主座说，“等一切都结束后。”
配不上我？
对不起，是我配不上它。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揉了揉眼，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座刚才是不是还说了什么？……算了，无所谓了。
“确实是太简陋了，”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冷冷地说道，“往后三天，不，三周，不，三个月，都不要来见我——我就勉强先在这鬼地方住下吧。”
三个月？我巴不得说三年！不，一辈子！
别来找我，主座，千万别来找我，我怕碧云宫误会。我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我已经看到实现梦想的曙光了，你千万不要来破坏我的美好生活。谢谢你。只要你不来，我的身份就绝对不会露馅。
“我明白阿丽娅大人的心思。只是，您必须要先去长老院，接受长老们的参拜。”
长老院？
我记得那里面都是一些看起来就跟枯树枝一样的老头子们。一帮讨人厌的神学家。
不太好啊……那帮人可是真真正正的“老雕虫”，万一他们问到我一些神学上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我现场编？怕不是那帮长老们会联合把我踢出众神的行列。我要是回答不上来……别说碧云宫了，我怕不是就得自宫了——不对，现在的我好像没法那么干。
“可不可以改变行程?”我抓住主座的手。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去长老院的话……我可能会死。”我沉重地说。
我可没有说假话。
主座眉毛往上挑了挑，“不愧是您，真是一针见血，居然把潜在的风险看的如此透彻，吗？但是，对不起，阿丽娅大人，这个行程并不是我安排的。我无法改变这个状况。”
嗯？
她是不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这时，一辆马车从一旁驶来。
主座捻起裙摆，优雅地将我扶上车厢，然后自己留在原地。她笑着看着我。可在我看来，那表情就好像一个去海鲜店吃饭的人，挑选了一条自己看上的鱼后，脸上会有的表情……
“我已经在那边为您安排好了人。”
哪边啊？阴间吗？啊我可真是谢谢您啊。
马车缓缓地往前驶去。
“祝您好运，阿丽娅大人！”
不。
不！
不要走啊！给我停下来啊！
碧云宫！碧云宫！没你我可怎么活啊？碧云宫！我一刻都离不开你！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就算当条狗，我也要在你怀里！碧云宫！你带我走吧啊啊啊啊……
……
……
啊啊啊啊我不想去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啊？我都成圣女了，让我摆个烂不行吗？
冷静，冷静！
唔，幸亏这车厢里没有别人，不然让别人看到圣女在车厢里打滚——
至少，我已经非常幸运了，甚至幸运的有点让我不敢相信：目前我的行为举止，还没有让云之女神生疑。
仔细想想啊，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主座说她没有管这事儿的权力，按理说不应该啊，在教国，神明降身后的圣女应该就是教国的实际领导人啊……主座似乎对长老院有所顾忌？莫非？
嗯……
果然还是不明白。
算了，还是摆烂吧。活到哪就全看作者心情吧。
……
……
马车停了下来。我赶快从地上站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着装。
车厢门打开了，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看起来一米七几的身高，穿着一身标准的女仆装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您就是水之女神大人吧?”
“我就是。”
“长老院五百米内禁止马车通行，所以前面的一段路您必须自己走过去了。”
“谢谢你，话说你是——”
“初次见面，您好。我叫茉，是主座大人安排给您的私人秘书。由我来负责您此次的长老院之行。”
“茉？还真是个少见的名字。”
“确实少见。只是因为我们家族自古都是以植物为名，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传统啊？”
“传说，我们家族的祖先是第一批被水之女神创造出来的凡人，水之女神赐给了我们家族一个世代传承的职业，还有一本植物图鉴，并要求我们按照图鉴上的名字来取名。”茉说。
“世代传承的职业，不会就是——”
“是的，是女仆。”茉笑着说道。她的笑容让我感觉阴风阵阵。
“我真的会谢，水之女神大人。”
“不客气，哈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
“对于马上要见的那帮长老们，您有什么疑问吗？”
“有。”
“您请讲。”
“我是去干什么的？”
“……”茉沉默了，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怀疑眼前的这个“女神”是不是在拿自己开涮。
“啊哈哈，怎，怎么了？我问的问题很奇怪吗？”
“您问的问题很具有创新性。不愧是您，水之女神大人。”她把最后那六个字念的很重，“简单的来说，您是去受辱的。”
“什么？”
怎么就受辱了？啊啊啊啊救命啊——
“不过您不用担心，主座大人提前已经跟我交代好了，您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
“我就能安然无恙？”
“您可能就会死的更痛快一些。”
那我干嘛要听你的啊！
“跟您开玩笑的，您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保证您可以给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家伙们一个下马威。您听好了：这里的正前方便是长老院的大门，您走到门口后，会有人帮您开门，记住，千万别停下，也千万别低头，就仰着头，一直往前走。进入长老院后也是如此。”
“难道长老院还有什么诅咒不成？”我有点慌。
“不，我只是担心，万一您在长老院里迷了路……”
“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会迷路呢？”
长老院才多大个地方？哼，太看不起人了。啊啊啊，真的是！
“啊，您有着高贵的自信，这实在是太好了。”茉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两件东西，您最好拿上。一件是这个——刺激性的涂料，防水的，对人体无害。我建议您现在就把它涂到身上，嗯，最好是胸前。还有这个，”茉递过来了一张纸条，“长老们可能会问您一些问题，而长老们的交流中经常使用一些‘隐秘’的语言——就是黑话。这张纸条上写有您该如何回答长老们的黑话。千万不要弄丢了。”
“这个涂料……认真的吗？”我不太敢相信。
“十分认真，水之女神大人。”
确定不是茉你公报私仇吗？
算了，信她一回。
“茉，你不跟我一块儿进去吗？”涂完涂料后，我问她。
“长老院不允许除了长老和圣女外的其他人员入内。”茉说，“我只能祝您好运，水之女神大人。”
我看着前方的道路，夕阳下垂，照耀在整个大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世界的剪影。我知道，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血与泪的艰辛之路。
我毅然决然地走了上去。
“……水之女神大人，您走反了。这边才是去长老院的。”
“……”
逃跑计划大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