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一连辛苦了好几天终于可以难得的放松一下。
赶走叶泽的第二天傍晚,这时候,贝希她奶奶正领着贝希在厨房准备晚饭,老头中午时就去了镇上,说要买些好吃的东西给我送行,现在还没回来。
而我,则靠在房前的大树下,望着渐渐下落的夕阳,若有所思。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搞得这么狼狈。明明这次我花费的精力和准备要比之前那些多得多,结果还弄得这么惊险。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拓里斯家背景太深,超出我的想象吗?
这确实是这次搞得这么惊险的关键点,但是,我之前骗过的,比这种小乡贤有钱多得多的、地位高得多的、背景深得多的,大有人在。为什么那时候我就能骗得轻轻松松,顺风顺水,反倒到这小boss这栽了跟头。
我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出发点不同。我之前不过是靠“转生者”身份蹭吃蹭喝,偶尔“客户”高兴的话还能顺点钱物。而这次我最开始计划的是以本土人的身份为本土人谋利。
虽然他们在损失的钱财在数量上差不多,前者一般还会比后者多些。但就因为出发的身份不同而导致他们的态度大不相同。
他们对“我”有多慷慨,就有对平民有多吝啬。他们对“我”有多宽容,就有对平民有多苛刻。
但令我最感慨的倒不是这个。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的职业生涯还算顺风顺水,主要是因为我演技等专业素养过硬。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我碰巧能捡到一个手机因而能更轻松地演转生者罢了。
不是我的演技好,而是我演的角色好。
这对我触动很大,甚至让我有点怀疑自己将来的道路和自己的职业目标……
“喂——小伙子,过来帮我拿一下。”
赶回来的老头打断了我的感慨,我起来朝他走去。
“哈哈,野狗肉,咸鱼,泥鳅……”老头自豪地向我一件一件地展示他的战利品,
“……还有野菜。不得不说镇上是真坑人啊,这么一捆野菜我自己半天就能捡完,要不是咱村周围的野菜都被吃光了,我才不买……”
“……对了,最后是半壶酒。”
“你这老头糊涂不糊涂啊,不要那地主的钱就算了,现在灾荒年间你倒是拿粮食换酒,傻不傻啊?”我忍不住数落了老头两句。
“不糊涂,不糊涂,以酒送客嘛。”
我们两人一起把这些东西带到厨房,没花多少功夫,晚饭就算做好了。
这晚饭,说实在的,味道很一般,只能说有童年的味道。大概是我这几年蹭吃蹭喝把嘴养刁了。
吃过晚饭,我又来到这大树下乘凉,继续我的感慨。
这时,老头提着他那壶酒,拿着两只碗过来,“小伙子,这酒买来只有我这老头子一个人喝,多不好啊,你不喝点?”
“不了,不了,我喝不了酒。”
“多好的酒啊,你不喝可惜了。算啦,我也给你拿了一壶水,咱俩边喝边聊聊,不介意吧。”
“当然,坐吧。”我接过水碗,挪了挪,给老头腾出地方。
“我先问问你,你是转生者对吧。既然你是转生者,你想帮我们清高利贷的话直接给拓里斯老爷亮明身份不就行了。看在你是转生者的份上,这高利贷他肯定会听你的给销了。为啥还要隐瞒身份费那么大力搞什么调查。”
“问得好。”我喝口水,接着慢慢说道:
“你应该也明白那家伙就是冲着你孙女来的。我出面劝他,他确实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把高利贷销了。但是,我走了呢?没达到目的前他肯定还会接着整事。所以我想整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至少能多应付他几次。比如抓住他的把柄,或者提前多讹他点钱。”
说完,我端起碗喝水,吔——好苦,是酒。
“哎呀,你端错碗了,那是我的碗。”
“咳……咳……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喜欢喝酒这种东西,明明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
“大概是生活比酒要苦得多吧。”老头接过我的碗,猛喝一口,“哈——没人喜欢的是酒那苦味,人们喜欢的是喝酒后那种晕晕乎乎,不用想生活中的苦的感觉。”
“那酒看来不过是懦弱者逃避现实的饮料。”
“话不能这么说,很多时候,大部分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可没有资格说这话。”我打断老头,“你明明有机会从地主那拿一笔钱的,最后不是你自己不要了?”
“原因我不是说了吗,我儿子还没死,我还不能让他赔命。”老头喝一口酒,“如果我收了钱,哪天我儿子回来了咋办,再把钱还回去?”
事情看起来有些微妙,我缓和下口气说:
“老伯,虽然有些残酷,但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比较好,你真的觉得你儿子他们还活着吗?”
“当然。”老头喝口酒,“我不但知道他还活着,我还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那颗心脏正十分健康地跳动在遥远的王都方向。”
“吹牛,你怎么能看到那么远的,魔法吗?”
“不骗你。我们一家的,准确说是从我母亲开始,我们之间就能互相感知彼此的存在。即使闭上眼睛,相隔万里,我们也能感受到对方,就感觉像有一团火在那里一样。这大概是神赐予我们家的祝福吧。”
“瞧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反正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现在贝希正在河边抓青蛙。”
我朝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贝希确实在那里。
“这说明不了什么,只是你对你孙女习惯比较了解罢了。”
“我背过去,你看看我说的和我孙女动作一不一样。”说着,老头就转过身去。
“向左,向前,向后,向左,摔倒了。”
全都让他说对了。
“怎么样,相信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太难以置信。”
“不信也没关系,毕竟这种情况很罕见,信不过很正常。”老头把最后一碗酒一饮而尽,表情突然严肃地对我说:
“小伙子,我和老婆子商量过了,我们还想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能办到的我肯定会帮。”
“你能不能带着贝希去王都找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