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
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吵醒,林轼拖着疲惫的身躯,僵硬的从床上爬起,开始重复无聊煎熬的一天。
洗漱,刮胡子,坐一小时的地铁来到工作单位,打卡上班。
从早上九点加班到晚上九点,终于把一天的工作做完。临走前,前台的小姐姐亲切的问候道:
“林主管,又加班到这么晚啊,都是三十多的人了,可不能像应届生那么拼。”
“好,谢谢。”
林轼瞥了眼漂亮的前台小姐姐,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回家。
回去的路上,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林轼拿起一看,不是老板的催命符,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儿子,这周末有空吗?隔壁周姨给你物色了个对象,虽然是个二婚,但没有带孩子,彩礼也只要二十万,你回来看看呗。(笑脸笑脸)】
林轼眉头一皱,只觉得肩膀又沉重了几分,脊柱被压弯了。
【妈,咱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为给爸爸治病已经背了一百万的外债,后续的化疗还要钱,我挣得工资几乎都给爸爸看病了,根本没有存款,哪家姑娘会看上我呀!你还是别惦记我结婚的事了。】
林轼输完这一长串的字,正要发送,母亲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儿子,你爸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不想治了,我们两个商量,打算把看病钱省下,给你结婚用。你爸他,就想在走之前看到你有个归宿。】
林轼看到这,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把之前输好的话全部删掉,想好的话改了又改,最后将消息发出。
【妈,你给爸说,治疗不能停,钱你们不用操心。至于相亲的事,周末我会回去的。(笑脸)】
啪嗒!
这是眼泪滑落,砸中手机屏幕的声音。
不顾地铁上乘客惊异的目光,林轼的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水,一个劲的往外流,连声音都呜咽起来。
“我真的好没用……为什么这么多不幸都发生在我身上……”
曾经意气奋发的少年,以为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主角,他豪情万丈,心比天高,肆意挥霍自己的青春,做事不计后果,直到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才知道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众生皆苦。
人终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这夜,林轼没有回自己的出租屋,而是破天荒的买了一提啤酒,边走边喝,在浓郁的夜色下,在无人的街道中,昏黄的路灯拖出他长长的背影,路边的野犬朝他低吼几声。
最后,连路都走不稳的林轼倒在了公园的长椅上,彻底昏死过去。
……
“林轼,林轼,别睡了,吴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别,别烦我,我还要喝……”
“林轼!!!”
伴随着一声忍无可忍的声音,一颗粉笔头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的砸在林轼的额头上。
林轼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眼神迷茫的望着四周。
写满公式的黑板,泛黄的墙壁,呼呼欲坠却怎么也不会掉下的风扇,以及讲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飞哥!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国了吗?”
被称为大飞哥的中年男老师听到这话后火冒三丈,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怒,道:
“林轼,你睡糊涂了吗?你上我的数学课睡觉也就罢了,怎么连梦话都说出来了?别以为你是男的,长得又漂亮你就可以不用学习,靠脸吃饭你还能吃一辈子吗?”
什么什么??
长得漂亮?靠脸吃饭?我还在做梦吗?
林轼一阵无语,自己年轻时是有点帅,但在进入工作后很快便和千千万万个社畜一样,发福油腻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说他长得帅了。
大飞哥,全名吴季飞,是林轼高中分班后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带了林轼两年,平时虽然脾气爆,但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老师。林轼所在的九班所有学生都很尊敬他,并且亲切的称他为大飞哥。
林轼虽然和大飞哥已有十多年未见,但青春是人生画卷中最绚丽多彩的一段,大飞哥的脸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林轼最后一次得知大飞哥的消息是在五年前,听老同学说,大飞哥的儿子儿媳很争气,在澳洲闯出了一片事业,将大飞哥接到了澳洲住。
就在林轼胡思乱想时,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林轼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着细长马尾,戴着一副粉框眼镜,长相很是乖巧的文静少女。
江雯!
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有关她的记忆迅速被林轼想起。
江雯,林轼的青梅竹马,家就住在林轼家隔壁,和林轼从小一起玩过家家长大的,读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是个品学兼优的美少女。
按一般的故事套路,林轼和江雯将考入同一所大学,在经历一段感情波折后在一起。
可现实不是童话,林轼小学初中学习还很好,经常在班级前三,但在高中时他迷上了一款叫《英雄联盟》的游戏,经常拿零花钱去网吧,和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开黑,从此成绩一落千丈。
记得那年高考成绩出来后,林轼的分数勉强过了二本线,上了所普普通通的二本。而江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全国排行第三的大学禹航大学,成为了陈镇第一中学的骄傲,还上了本地的报纸,光市里发的奖学金就有十万块。
从那之后,两人的道路渐行渐远。
江雯在禹航大学专心攻读学业,林轼在普通二本里享受青春,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人除了暑假过年时能见几面,人生再无交集。
多年以后,江雯远赴美利坚攻读博士学位,毕业后在美利坚名牌大学任教,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结了婚,人生幸福圆满。
而林轼在工作不久后父亲就被查出肺癌晚期,治疗花费巨大,林轼不得不努力工作赚钱,干多份兼职还债,而他大学交的女友在得知这件事后也果断选择和林轼分手。
对于这个青梅竹马,林轼的心情相当复杂,年轻时不懂事,一天光顾着玩游戏,忽略了身边这位优秀的少女。待到幡然醒悟时,佳人已不在,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