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嗣。
对于活跃在死亡边缘的佣兵,算得上是熟悉的老朋友。
一个让人厌恶与畏惧的词汇。
其性质与菲尔诺德的死仆相当,唯一的差别大概是暗嗣从不私用。
暗嗣通常都是他们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和好用的工具。
故而暗嗣终其一生都很难摆脱父亲的影响,这也是暗嗣们从不私用的主因之一。
父亲对暗嗣的控制与压制绝对称得上顶尖,能够摆脱这份控制的寥寥无几。
用一把始终握在别人手里的刀,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买家兴致缺缺。
需要暗嗣的通常都能够在等同价位下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根本不必花费精力去弄一把只有短暂使用权,一不小心还会伤到自己的不良品。
暗嗣的父亲,一如他的主子一样,拥有着足够让人信任的信誉。
若不是有着这份足够良好的信誉,镇守长还不一定会与暗嗣结识。
当时的镇守长仅是一名初级战士,这样的实力放在菲尔诺德的确是个小小的大人物。
对上暗嗣都是被一招秒的炮灰,更不要说杀掉暗嗣的父亲。
在混迹佣兵的那段时间里,暗嗣也给镇守长提供过不少的助力。
这位老朋友的实力,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正是因为对他实力的肯定,镇守长才越发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
头部以下的骨头全部粉碎,若不是暗嗣的生命力远超常人,早就一具尸体了。
而且如此严重的伤势,若是没有其父亲帮助,也是全身瘫痪的命运。
见到如此惨状的暗嗣,镇守长下意识把剑拔出来,准备给他一个痛快。
比起继续痛苦的活着,用死亡换取安宁,对所有人都好。
不动声色的把剑收回去,小小的插曲并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一场单纯的街头斗殴事件,当然不会闹到需要镇守长来处理,即使这场斗殴已经闹到会出人命的地步。
特申里如此贵的命就那么几个,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特申的人命都不值钱。
镇守长会过来主要还是因为暗嗣带来的信物。
原本这个信物是方便暗嗣的,毕竟暗嗣很少正规程序进入城镇。
遇到巡逻的卫兵,很难出现能让接受的情况。
一名脱产的职业士兵,还是具有相当价值的,却没有想到意外救暗嗣一命。
巡逻的卫兵并不会去救治一名伤重的陌生人,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没有临时居住的证明。
证明他只是一个偷偷混进来的危险分子,卫兵们就更加不在意他的死活。
卫兵们只在意能够从斩断命运拿到多少钱,那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额外收入。
在菲尔诺德的南部领土上,杀人的代价是可以用金钱的数额圈定的,特申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这笔钱并不是赔给死者家属,而是赔偿给镇卫队的。
以扰乱公共治安的名义。
各个城镇视情况的不同,来决定这笔钱的大小以及去向。
特申为了保证法律的执行效率,定下的金额并不少。
杀人者给出的赔偿更是会让处理此事的镇卫队人员平分的。
在特申这样的边境之城,指望人类的道德,还不如指望足够的罚款。
贫穷的特申人衡量过金钱的数额后,利益更能让他们明白生命的贵重。
只不过没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有所得必有所失。
人命赔偿的金额有多让人望而却步,就能引起心中多大的贪欲。
人死了远比活着,更加符合卫兵的利益。
遇上重伤垂死又不重要和熟悉的人,卫兵是很乐意把人给活活拖死的。
加上特申人十分不喜欢对部落民友好的人,卫兵们也就更乐意加速暗嗣的死亡,以此从斩断命运身上获取更加高额的赔偿。
正是通过这不太友好的方式,卫兵才发现暗嗣身上的信物。
镇守长特意嘱咐下来的信物特征,卫兵们还是需要牢记清楚的。
于是卫兵们连忙把人都带走,并迅速通知镇守长。
在汇报的时候卫兵习惯性的修改着事件的真实,利用匮乏的词汇突出自己的功劳,顺道扩大斩断命运的危险性。
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得到奖励的卫兵,越说越起劲的沉浸在幻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镇守长的脸上已经布满怒容。
镇守长一脚将人给踢飞出去,这才对着斩断命运略感抱歉的说道。
“能够给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一旁的卫兵连忙把倒地昏迷的同僚赶紧带走,并在内心感叹对方的霉运与幸运。
钱不仅没有拿到不说,还要在床上躺上几天时间,但比起把命丢掉已经好太多。
镇守长是正常人,正常人不会因为鬼话把下属踢成这样。
只能说这个名声已经在特申臭掉的佣兵,恐怕是连镇守长都需要慎重对待的人。
踢上这一脚并让他们把人给带走,也不过是想坐实这个处罚。
跟他们所熟知的那些惨痛相比,这已经很明显的从轻处置。
换做是以前的那位,舌头早就被割下来。
见到胡说八道的卫兵被踢成重伤,神经重新接上的斩断命运脸上才有一丝笑容,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述说一遍。
“你的同伴在城镇里鬼鬼祟祟被我的朋友盯上,于是你就把他打成重度残废?”
镇守长做出自己的总结,一个很明显把立场互换的总结 把过错方放到马蒂的身上。
若是神经还处于断裂的状态,斩断命运肯定会让镇守长和他的友人一起躺在地上,体验什么不负责任有什么后果。
然而神经还保持正常运转的情况下,脑海里早就已经扎根好的三观,却找不到这份说辞有什么毛病。
让马蒂如此行动的动机,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的实际行为,都不能算是光明正大。
正常人见到一个女孩躲避卫兵行人,都不会觉得对方精神正常。
作为镇守长的朋友,遇到这种麻烦事,主动帮忙也算说的过去。
一时词穷的斩断命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仅仅只是一个立场问题,想必你也觉得双方都没有过错。”
“但是你的同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倒是我的朋友需要静心调养一些时日。”
轻易的便占据话题的主导权,事情比镇守长想的还要轻松,对方意外的单纯。
“我愿意做出赔偿。”
“双方都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因为立场不同产生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