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认为,这声哀叹是对那个遭到审判的男孩的结局感到悲悯。
站在被告席的洛魄低垂着头,即便他一言不发,但高台之上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动。
或是恐惧,或是恼怒,但身居高位的审判者们毫不在意。
他们点亮烛台,坐在高台的阴影中对身处灯光下的人降下审判 。
这位反派角色在两年半前被盗窃研发成果,但审判者却对他加以迫害。
与此同时,在被告席中的男孩抬起头,微笑着叹息一声,“感谢各位的审判,以及给予我这样公正的结局。
同时也感谢几位为我辩护的朋友,这样的恩惠我将终生铭记。”
“东方人,你已经没有铭记的机会了。”法里斯厅长神色冰冷,甚至不屑于去望被告席上看上一眼。“带下去吧。”
两名孔武有力的军人从门口快步向被告席走来。
洛魄面色如常地仰着头,他的话语却不与往日地铿锵有力,“你们制定规则,让身处底层的人将其视作圭臬。
你们操纵着世界,冷眼看着人们在你们的规则之下活得战战兢兢,可你们却作奸犯科,让那条线成为了你们贪名图利的工具。
可天国从未降下天罚,因为你们就是神,潜藏在阴影之下的神,在污秽和泥沼中茁壮生长的神。”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露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浅笑,“现在,是时候让世界焕然一新了。”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神罚厅,外面的骑士可以随时把你击毙!”
“果然,无论是谁,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提起背后的武装力量啊。”洛魄忽然往前踏出了一步,他身处神罚厅的最底处,在一众高台的环绕下,像是被框在一口巨大的井里。
可在那一瞬,随着天井中洒下的月光,他仿佛是圣教中降下神罚的天神,那张清秀的面孔淡然得让人心生恐惧。
“但诸位有没有设想过。”洛魄的言语轻描淡写。
“仅凭神罚厅外的上百名骑士,是无法阻止我的。”
紧接着,有一样东西被抛了起来。
众人同时看向那个飞起的东西,紧接着脸色骤变。
那是拘束着他的枷锁,以及一把钥匙。
在黑暗之中,忽然有两抹红光亮起,一道苍白的身影踏着爆散的蒸汽,被钢铁之拳荡碎的空气在凄厉地咆哮,它的双脚踏碎了两名军人的头颅,并将其当作踏板,浓郁的蒸汽从蒸汽箱的气孔中喷涌而出。
随之,像一头远古的凶兽凌空跃起,那一拳在空气中拉出无止境的残影,最终轰在那把被抛向空中的钥匙上。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那一拳仿佛是轰击底火的撞针,让那把钥匙像出膛的子弹发出刺耳尖啸。
待司铎卿们的视觉反应过来时,坐在高台中央的法里斯厅长的右眼眶像是'生长'出了一把钥匙,被捣的稀碎的晶状体和脑浆混杂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像是供养着这把钥匙生长的土壤。
司铎卿们惊得站起身,他们忘却了尖叫也忘却了逃亡。
直到听到厅内反应的光辉骑士们用厚重的装甲撞开钢铁巨门,他们才仿佛找回了知觉,拔腿逃亡。
那台装甲人形僵直在洛魄的面前,展开双臂半跪在地上,仿佛臣服于君王的骑士,在翻涌的白色蒸汽中,它身上的每一处关节缓缓解开,像是在拥抱着少年,厚重且冰冷的装甲将他缓缓'吞'了进去。
随着金属关节闭合的沉闷声响,那台装甲重新站起,只不过在被告席上再也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无数颗能量弹在它的身上炸开,赶来的蒸汽骑士们跳下钢铁战马,拔出身上的连射铳妄图对其火力压制。另一部分的蒸汽骑士则高呼着,“保护教皇冕下!保护司铎卿!”
一众蒸汽骑士几步跨上高台,后腰气孔喷吐着蒸汽向着教皇的高台滑翔而来,可坐在最顶端的伊甸七世像是沉睡了一般,到现在依旧没有睁开过眼睛。
洛魄抬手盖上面甲,整个神罚厅弥散着浓郁的蒸汽,以及令人作呕的秘银油味。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行愿人Ⅱ型'上拔出了那把造型古怪的剑。
洛魄在研发这把武器时,将它称之为'达摩克里斯之剑'。
其中一名光辉骑士早已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挥舞着两把短剑,关节灵活地转动,两把短剑在这名光辉骑士的手上化作两团死亡的漩涡,飞快地向他接近。
那是光辉骑士专属的武式,操纵这样一台巨大的装甲使用出这样的武式,在战场上将无往不利。而洛魄操纵着这样的装甲,虽然说性能强劲,但他在学院的两年时间里,剑术,枪法的评分全为C,多次在挂科边缘徘徊。
于是,洛魄操纵着装甲抬起右臂,阻挡着光辉骑士的进攻,同时将'达摩克里斯之剑’掷出,紧随而至的就是随意朝着光辉骑士的方向崩出右脚。
三名顽固派司铎卿抱着头在蒸汽骑士的掩护下逃窜着,可在耳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至,他们同时抬起头……
剑身上燃烧的奥术铭文灼伤了他们的双眼,仿佛是天国降下的神罚,那种光芒仅仅是在一瞬间就致盲了蒸汽骑士,从天而至的坠剑扎入地面,奥术的能量从奥术铭文中爆裂开来,灼热的火焰一瞬间将毫无防护的这三名司铎卿烧成灰烬,护卫着的蒸汽骑士那厚重的甲胄在奥术能量中融化。
滚烫的铁水浇在蒸汽骑士的肌肤上,一瞬间穿破了肌肤,连着他们的骨头一起熔断,爆炸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神罚厅化作一片炼狱。
光辉骑士的两柄短剑刮花了洛魄的装甲,同时他那一脚在蒸汽和奥术铭文的加持之下,像是毫无征兆达到最快速度的炮弹,划破炽热的空气将光辉骑士轰进了墙里,装甲胸口处巨大的凹陷将驾驶者的肋骨一起击碎,从装甲缝隙中喷洒而出的血液涂满了半面墙壁。
然而,洛魄始终都认为自己能够做到科技碾压,大费周章地学习剑术和枪法只会耽搁他的研发进程。
洛魄重新抬起右手,坠地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轻微震颤,随之回旋着从飞回他的手心,在返还的路径上,又割下了一名顽固派司铎卿的头颅。
在面甲之下,他神色漠然地注视着慌乱逃窜的司铎卿们,他早已记下了所有亮起精金油灯的司铎卿的面容和穿着。
他骤然直立,装甲的胸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全身上下喷吐着蒸汽,每一寸关节上的奥术铭文亮起,在略显昏暗的神罚厅中仿佛有一轮烈阳自地平线升起。
在这'行愿人Ⅱ型'的身上喷吐的仿佛不再是白色的蒸汽 ,而是与烟云融为一体的苍白火焰,骑士们近乎同时一滞,他们光洁的甲胄仿佛一片片不规则的棱镜,反射出那台披着白色斗篷的暴怒怪物的阴影。
忽然,有什么当他们再度望向那个方向时,苍白的身影近乎以音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暴烈的装甲在空气中撞出一次次音爆,尖锐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自手中从一个个逃亡的顽固派司铎卿的脖颈划过。
十四颗头颅同时落地,他们惊恐而扭曲的脸上还圆睁着双眼,平滑的切口面血水像喷泉一样迸射出来,在骑士们的装甲上点缀出一朵朵血红的玫瑰。
骑士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们嘶吼地端起长枪在茫茫蒸汽中搜寻着那道苍白的身影。
狭小的天井口,发出金属坠地的轰然巨响,骑士们恼怒地抬头,看到那白色的披风于夜风中猎猎作响。
'行愿人Ⅱ型'的右手轻抵胸口,谦卑地弯腰行礼,仿佛是在一场盛大演出后的谢幕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