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魄寻思着在生日宴上卖给翠西的人情,不应当是这种还法。
而他现在处于两难的情况。
和翠西继续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导致感情升温,而洛魄也能够借助翠西的身份来获取更多的资源和便利。
但同时翠西也将成为他的阻碍,因为他无法明目张胆和别的拥有身份地位的女性过于亲近。
在洛魄深思熟虑的阶段,翠西已经单手地解开身上的军服了,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衬。
只为图一时的肉体之快,而遏制住前行的脚步。
终归还是得不偿失。
“冷静一些吧,翠西女士。”洛魄身体略向后仰,面带歉意地从她的怀中挣了出来。
他轻轻地推开了女孩,在身体产生生理反应之前结束了这场亲热。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扰乱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神色还是那样平和,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表情似乎永远一成不变。
洛魄在翠西面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注视着那对金色的眼瞳笑了一下,“还请原谅我的失礼。”
明明无法抑制住情感的人是翠西,率先做出不符合身份和形象的行为是她,但男孩却只是面带歉意的道歉,仿佛刚才冲动的人是洛魄自己。
翠西神色黯然地披上军服,她没有再无理取闹,只是眼神略显复杂地瞥了男孩一眼。
但无论是洛魄还是翠西都拥有着相对沉稳的性格以及明辨是非能力。
明明在十几秒前还在进行着令人兽血沸腾的'前戏',但在十几秒后两人就已经穿上了衣服,面色如常地注视着对方了。
就像是两个幼稚的小孩,进行着'谁先眨眼谁就输'的小游戏。
最终,还是翠西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本以为,洛魄先生对我或许还抱有感情。”
“我想翠西应当是误会了,翠西女士的优秀我望尘莫及。”洛魄苦笑着指着自己手臂上还残留的淤青。
“可毕竟我伤痛未愈,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行.房事,恐怕我次日要拜托翠西女士背着出门。”
“好好休息吧。”翠西轻晃脑袋,将身前的淡金色长发甩至脑后。“洛魄先生。”
她甚至完全别过脑袋,不愿意再去看床上静坐着的男孩一眼,起身推门而出。
女孩收拾好药箱,将其塞进盥洗室的洗浴柜中。
她锁好了卫浴门,注视着镜中精致的容颜。
女孩无声地流着泪,她的身份与形象不容许她嚎啕大哭,因为男孩就在隔着盥洗室不远的卧房中。
她故意别过头,也只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控制不住泪腺,失去最后的体面。
她的脸埋进了龙头中涌出的水流中,止不住的泪水混杂在清水中,顺着洁白的陶瓷洗手池一起流进了下水道。
……
……
好在翠西的伤口处理得及时且到位,洛魄除了身体的某些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外,就没有其他不适。
赛加公爵在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匆匆来过一趟,不过和洛魄这趟见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主要是伊甸七世邀请他明天往教皇厅跑一趟。
所以,前往奥术机关领取奖赏的计划暂且搁置了,在第二太阳刚升至头顶,洛魄就坐上了马车前往教皇厅。
似乎是伊甸七世早已交代过,在洛魄下了马车后,卫兵并没有任何阻拦。
甚至在其中还有昨天神罚厅中在场的蒸汽骑士,但他们在看到少年披着一袭黑色风衣时,视线就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他们忌惮而又警惕。
一个在昨天本该被判处死刑的人,在神罚厅中大开杀戒,现在却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教皇厅门前。
可偏偏教皇亲自叮嘱不必阻拦,当然蒸汽骑士们也认为自己没有本事去阻拦。
昨天神罚厅中,洛魄的表现属实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
蒸汽马车引擎发动,随着一声嘶鸣,钢铁战马便拉着车厢消失在蒸汽云当中。
秘银质地的殿门轰然打开,自门口延伸自圣座的地毯颜色殷红,可在那把座位之上却没有坐着任何人。
洛魄在踏入之后,门外的蒸汽骑士就将秘银殿门合上。
他微蹙着眉头,开始搜寻着殿内伊甸七世的身影。
如今顽固派司铎卿已经全灭,伊甸七世已经和他达成交易,在短时间内理应没有除掉他的理由。
更何况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存有装甲人形,他既然亮出了第二台装甲人形,任何人都会觉得他还有第三台,第四台……即便是伊甸七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杀手。
但殿内却不见伊甸七世的身影,可明明教皇不在教皇厅内,外界却有重兵把守。
洛魄在一时间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况且教皇厅的内部构造似乎稍加改造,在地毯的一侧竟摆放着沙发,茶几……甚至餐桌。
直到洛魄再度环顾一周,才在白色的沙发上找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银灰色的长发暴露在窗外的光线里,本就白嫩的肌肤却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公主长裙,甚至连那对毫无聚焦的眼瞳都是苍白之色。
女孩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不同色调的白色染料涂抹出的杰作,她静静地沐浴在阳光里,美丽而圣洁。可她恬静得甚至让你无法第一时间发觉她的存在。
整个教皇厅,只有圣女殿下静坐着。
洛魄在看到那种刻意摆成休闲风格的教皇厅,立即明白伊甸七世的用意。
就差在圣座边上摆一张爱心状的大床了。
洛魄淡然一笑,旋即转身便要推门而出。
但在推了两下纹丝不动后,他的笑容慢慢敛去。
很好,殿门从外部堵上了。
从秘银门撞击外物产生的铿锵闷响,洛魄不难判断出门外应当是有不少于十名装甲骑士在抵着门。
正在洛魄思索着该怎么要挟门外的骑士时,他的手臂被轻轻扯住了。
阿菲莉像鬼魅一般地出现他的身旁,静悄悄地。
女孩的声音空灵而淡漠,言语也还是那般简短,“陪我,喝酒。”
与其说这是请求,这话让阿菲莉用这种语气说出口,倒更像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窗外灌入的清风捎来了她发尾处薄荷与风信子的香气,那对毫无聚焦的苍白眼瞳少有地微微眯起,像是在露出某种意义不明的笑意。
在茶几上的高脚杯在风中轻微碰撞,发出当当的声响。
仿佛在那一瞬,洛魄又回归了与这位圣女殿下初识的瞬间,蒸汽之中的女孩发带上的风铃也是这般当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