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夜眼睑低垂,擦去嘴角的鲜血,轻声道:“雨竹,多谢你。”
纤纤玉指封住了她的唇,乔雨竹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何必言谢?”
柳子夜又低头看着手里的锁魂枷,对孟别情浅浅一笑:“孟捕头,小女子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孟别情目光平静:“孟某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如若不是你,恐怕我们都要葬身于此。”
末了又幽幽一叹:“我也没有本事把你们怎么样,只希望你们不要在孟州搞风搞雨,能相安无事最好,否则的话,孟某拼上一条命也要和你们鱼死网破。”
柳子夜柔声道:“孟捕头侠骨柔肠,子夜敬佩!子夜所杀之人,皆是负心人,死有余辜,请孟捕头明鉴!”
乔雨竹一只手被废,便用另一只手搂住柳子夜,阴阳怪气道:“子夜你何必这般低声下气,此番邪祟作乱,又不是她出力最多,如若不是我们,不知孟州要死多少人!”
柳子夜脸色微红,郑重一揖:“如果没有孟捕头,林修最后也完不成献祭,而且,那一日我看见孟捕头为林婉儿说话,虽然最后不尽如人意,但是孟捕头为人,孟州人无不夸赞。”
说完,将锁魂枷恭敬地递给孟别情。
孟别情接过锁魂枷,无意间和柳子夜的手触碰,又如触电般躲闪着缩回去。
她看着那春水一般的眼睛,犹豫良久,才沉声道:“林婉儿一事,乃孟某一心中愧,无需多谢。另奉劝一句,你们最好尽快离开孟州,孟某也不想与你们为敌,更不想看到和你们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柳子夜抿着唇,轻轻点头。就剩一个杨牧,也不算搞风搞雨吧。不过呢,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像孟别情这种人,你如果用强势去逼迫她,她反而不吃这一套,还和你鱼死网破。
“还有,收起你的那一套媚功,我不知道你修炼了各种功法,但是你那招对我可没用。你…迟早会给你招来祸事。”
柳子夜再次一脸懵逼,她可从没有练什么媚功啊,虽然她容貌出众,但是在座的三人容貌都不差,乔雨竹的那双桃花眼可比自己还要勾人哩。
她有些疑惑的看看乔雨竹,乔雨竹眉眼含笑,点点头,半是调侃:“子夜,你我相遇的第一天,我便被你的媚功给迷惑了。”
“我哪有…”
柳子夜突然又停住了,会不会是因为林婉儿的原因?
一时间她也拿不准,便转过话题:“既然此事已了,我们便走吧,雨竹,孟捕头,你们都伤势严重,快些回去医治吧。”
孟别情不说话,看向乔雨竹,示意她打开彼岸的门。
乔雨竹哎呦一声,装作脆弱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柳子夜,娇声道:“人家受伤了,打不开门了。”
柳子夜看着乔雨竹眼里的笑意,有些无奈:“雨竹别闹了,你的伤要赶快医治,不然就严重了。”
“那我要你抱我。”
柳子夜看着她,灵魂深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一用力,娇弱的身子居然就抱起来乔雨竹了。
不过 才刚抱起来,便闷哼一下,一阵疲惫和痛苦让她身子晃了晃,嘴角又流出了丝丝鲜血。
“胡闹!”孟别情不由得蹙眉斥道。
“子夜快放我下来!”乔雨竹也轻呼。
柳子夜俏脸发白,看的乔雨竹心疼不已,纤手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轻声道:“子夜,我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抱歉…”
这次,柳子夜伸出玉指封住了她的唇,轻轻摇摇头。
乔雨竹不再玩闹,神色一凝,默念了什么,她后退几步,一只巨大的鬼手将她托起,随后她又触碰了鬼手的手指,虚空中,仿佛有什么撕开了夜空。
“走吧。”她牵起柳子夜的手,跨过了“门”。
孟别情轻轻一叹,收起了地上的一些遗物,也跨过门。等她跨过门后,那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名哀伤的妇人,正兀自啜泣。
“你是何人?”孟别情收起杂念,打量着妇人。
“小女子秀娘,夫君他不知道糟了什么邪祟,尸骨无存,呜呜呜!”
孟别情大骇,居然,居然真的复活了?
很快,来了一大群人围住了林府,孟别情粗略一看,有捕快,也有神霄卫,还有一些气质晦暗麻木的人,估计是镇邪司了。
“孟捕头。”为首的正是顾大人。
“顾大人。”
“哎,此次是顾某失算了,某自会领罚。”
顾大人踱到孟别情身前,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别情你拿到了它。”
“啊?”
“回去再说,林夫人,打扰了。今日之事,还请林夫人不要声张,我等自会给出说法。”
秀娘眼睛哭的红红的,只好点点头。
“等等,顾大人,秀娘她…”
“嗯?她怎么了?林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众人困惑的看着她。
孟别情遍体生寒,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修改了么?
“没什么,卑职只是看她伤心过度罢了。”
“哎,林修咎由自取,林夫人无需自责。林夫人这些年来行善积德,广受孟州百姓称赞,却遇到这种事,实在是苍天无眼啊!”
孟别情握紧拳,又颓然松手,这种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邪事,居然能让众人都察觉不出来,让她感觉既恐怖又无力。
“既如此,林夫人节哀吧。我等告辞。”
秀娘独自伏案哭泣,地上,漆黑的影子随着昏黄的烛光摇曳。
随着众人离开,此案也彻底告一段落。
“林修,财迷心窍,假借纳妾之名,欲除孟州商贾,意图独吞。林修将来宾哄骗至席间,以毒杀之,遇害者共计一百八十七人。始作俑者林修,业已畏罪自杀,林府产业尽皆充公。此案告一段落,其夫人林秀娘并不知情,且为人乐善好施,行善积德,判无罪。”
对于衙门的判决,孟州人权且一听。此案疑点太多,漏洞也很多,单单那些身首分离的尸体,就不像是毒杀,而且那一日的琴声又作何解释?所以种种说法便流传开来。
有人说林修欺世盗名,表面上乐善好施,其实心胸狭隘,林家一直遭到其余家族打压,林修早就想报复了;也有人说是邪魔作祟,林修早就沦为邪祟的爪牙,为虎作伥;还有人说是魔教从中作梗,那琴声便是魔教的手段。
总之,在一阵惶惶之后,人们又一次忙碌于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