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
“嘿嘿,胜哥儿,我可是听说了,那新来的模样俏得很,可有此事?”
“是又如何?这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切莫忘了…”
“咳。”
看到容姐来了,何胜赶忙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容姐款款走到大堂最前方,柳子夜也站在她身边。
十几道视线投向她,柳子夜作羞赧状,微微躲在容姐身侧,在众人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着众人。
“诸位。”
容姐此时的声音竟有些威严,一些窃窃私语的人也停下来,纷纷等待她。
“咱们这儿,已经许久不曾来过生面孔了。”
“今日我在锦衣坊里,碰到了夜儿妹子。”
“一句话,我与夜儿妹妹一见如故,你们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别打她的主意!”
容姐冷冷的环视着众人,如同猛虎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柳子夜半躲在她身侧,抓着容姐的袖子,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哎,这女人,一来就直接把自己跟她绑到一条船上了,不过自己只能先顺着走下去了。
“花阁主,你又要搞什么?”
“花想容,你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我等并没有兴趣干涉。”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柳子夜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坐在藤椅上的老者,但见他须发皆白,精神奕奕,右手里盘着两颗缩小版的骷髅头。只是右腿已经萎缩如手臂般大小,蜷缩着放在身前,而他两侧竟还有两人侍立着,帮他拿着拐棍。
“哦?黄掌门有何见教?”
花想容丝毫不为那黄掌门的气势所威慑,只是淡淡反问。
黄掌门盘着骷髅的手停了下来,隐隐有些怒意:“当年衣锦城大门消失时,曾有传言:十年后衣锦城将再度开启,那东西也会苏醒,届时我等便可以脱困。今日来了新客,老夫算了一卦,乃乾坤大开,坎上离下,破而后立之象,这正应了那传言。”
“没错,我等苦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今日了!”
黄掌门身旁簇拥着的几人纷纷附和着,渐渐的一股狂热的情绪开始蔓延,整个大堂里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他们积压已久的渴望终于释放。
“呵呵。”
花想容轻掩檀口,笑声中流露出七分不以为然。
“既如此,那黄掌门离去便是,何须与我言说?”
“花阁主,老夫的意思是,先前被你‘借’走的东西,可否还给老夫?”
黄掌门特意在“借”字上加重了语气。
“黄掌门无需着急,到时候本座自会还给你,你那东西,本座现在还有用。”
“哼,花阁主,你可是发过誓的,这衣锦城里发的誓,你好自为之。不然等那时禁制解除,休怪我等不客气。”
黄掌门面色不悦,老头一把夺过旁边人的拐棍,一甩袖子,几个跟班立刻搀扶着他离去。
容姐面无表情,只冷冷道:“还有哪个有话要说?”
“花施主,届时也莫忘了归还贫僧。”
柳子夜看到这声音的主人,嘴角一扯,不过还是被她硬生生止住了笑。
只见一光头胖和尚闭着眼睛,端坐在角落里,最滑稽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女式衣裙(请脑补鲁智深女装)。
那个样子十分滑稽。
“哈哈哈秃驴你搞什么?怎么穿成这样?”又一人忍不住捧腹。
“施主着相了。贫僧今日搜索半晌,只找到这一件,不过此皆为身外之物,不足为乐。”
那和尚不疾不徐的解释着,似乎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显得别人大惊小怪。
胖和尚扭过头朝向柳子夜,只是依旧闭着眼。
“阿弥陀佛,见过施主。”
柳子夜这才看清,原来他不是闭着眼,而是眼睛被缝上了。
“额,大师,受教了。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渡尘。”
渡尘…渡厄,不会这么巧吧?
“渡厄大师是你什么人?”
“渡厄乃贫僧师弟。施主莫非见过渡厄师弟?”
“有过一面之缘。”
“师弟可好?”
“他,为了救我等,似乎被邪祟所害。”
“阿弥陀佛。”
渡尘双手合十,面有哀色。
柳子夜心里却升起了戒备,这渡尘怕不是身上也有邙山娘娘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衣锦城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可以压制邪祟,她试着呼唤林婉儿却没有丝毫反应。
随后整个大厅陷入了沉默,那些人似乎还沉浸在黄掌门话语所带来的惊喜中。
“金缕玉衣!竟然真的有金缕玉衣,看来这么多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说话的正是之前跟何胜交谈的黑脸汉子,他头发胡乱地扎着,身形精壮,眼睛四处乱瞟,应该是个练家子,举止中透露着匪气。
此时他正兴奋的握着拳,指甲死死嵌进肉里,整个人陷入了狂热。
柳子夜敏感的察觉到,此人并非是为了脱困,而更像是出于贪婪。
再看看其他人,反应也不尽相同。
白瑜独自坐在一边,从始至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并没有介入任何人的谈论。
殷萍儿则跟另一个毁容的女人凑在一起,那女子身着男装,半张脸似乎被什么东西烧毁,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分外狰狞。
那布满肉筋的眼睛突兀的挂在那烧毁的半边脸上,死死地盯着柳子夜。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凑在一起,显然又是个小团体。
这三人皆沉默不语,相貌普通,但是气息内敛,举止统一,像是行伍出身。
其中一人忽然站起身抱拳拱手,不卑不亢道:“花阁主若信守承诺,出去后我等也会既往不咎。”
“那是自然,本座也无意与镇邪司为敌。”
“如此甚好,既然没有别的事,我等先行告辞。”
竟然还有镇邪司的人。
镇邪司那三人率先离去,紧接着那匪气汉子对何胜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也一先一后的离开。
陆陆续续地,众人很快都散去了。
“夜儿,时候不早了,尽早休息吧。跳舞什么的,改日吧。”
花想容似乎有些疲惫,摆摆手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
“花阁主,特意找我来,有何吩咐呢?”
和她恐怖的外表相反,那毁容女子声音如同黄鹂。
黑暗中花想容没有说话,只默默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了窗外的毁容女子。
毁容女子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便还给自己了。
“花阁主想要什么直说吧。”
“虎姑。金缕玉衣不止一件。”
“当真?花阁主从何得知?”
花想容指了指匣子:“它告诉我的。”
“它醒了?”
“只醒了一瞬。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黄掌门?”
“不,是白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