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中年男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当家的,怎么还不睡?”女人扯过被抢走的被子,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在想我那把琴。”中年男人声音听不出喜怒。
女人不满地拍了下丈夫:“没出息,一把破琴而已,你总惦记它做甚?赶快睡觉,明天开市,早点起来做生意!”
中年男人正准备还嘴,突然看见窗外有一团黑影一闪而过。
“有贼人!”中年男人一跃而起,他快速跑到床头柜前,随后从柜子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八音盒。
此时他的妻子也早已被吓醒,惊恐地问:“哪里有贼人?当家的,你看清楚了吗?”
中年男人不说话,女人看清了丈夫手上拿的东西,随后怒斥道:“有贼人你拿那个破烂做什么?能防身么,你要拿就去厨房拿菜刀啊,你真是榆木……”
“闭嘴!”中年男人此时一改往日的落寞颓丧,冷冷地命令道。
妻子见状,果然噤声。
中年男人闭上眼,耳朵动了动,静静地聆听起屋外的动静。声音,到处都是声音,他能听到屋檐里虫蚁的声音,身后女人呼吸的声音,窗外北风呼啸的声音。
只有一处没有声音,那一处地方反而显得很不正常,暴露了出来。
“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哪一路的,若是要钱,我是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中年男人说着,慢慢将手放在八音盒的旋钮上,只要对方有所异动,他就要扭动了。
终于,外面传来一个豪迈的声音:“哈哈,兄弟,莫紧张,我等乃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既然你家中贫困,正是我等要找的人。”
嗖!
几坨重物穿过窗户,飞进了屋内,中年男人连忙躲避。
“兄弟别嫌少,这几锭金子,够兄弟一家用上两三年了,后会有期!”豪迈的声音说完,再无动静。
“金子,什么金子?该不会是…”中年男人疑心大起,慢慢走向地上的金子,他没有用手去触碰,而是用耳朵听。
“果然是那祟教的邪金子!”中年男人大惊失色,暴喝道:“娘子,别碰那金子!”
然而,为时已晚。先前有一锭邪金子不偏不倚地飞到了妻子的被子上,女人好奇之下,便将它握在了手中。
“这是我的!”女人贪婪地握着金子,仿佛一个陌路人。
“快扔掉它!”
“它是我的!”
中年男人冲过去就要抢夺金子,谁知妻子竟一口将那金子吞了下去,居然也没有噎死,随后,她的身上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男人踉跄着扑到妻子面前,流下了眼泪。已经晚了,哪怕是用八音盒,已改变不了结果。
“钱老爷,嘿嘿,我看到钱老爷!钱老爷保佑!当家的,你也吃了它吧。”妻子的瞳孔竟变为了圆形方孔,随后她的皮肤逐渐变成耀眼的金色,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地,化为了一座金子铸成的雕像。
“啊啊啊!”中年男人捧着妻子的脸,无声呜咽。
很快,他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贪婪,男人猛地惊醒,随后他猛地扭动了八音盒的旋钮,这贪婪总算被挡住。
“祟教!”他恨极而笑,嘴里伸出了长长的獠牙。
中年男人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嘈杂一片,整个蓟州城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显然这并不是针对他一家,而是无差别的攻击。
“爹,娘怎么了?我好怕!”
不知何时,儿子跑了进来,他哭着抱住了父亲的腿。
“你娘她睡着了,爹要去做一件事,你也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中年男人将八音盒的旋钮逆转三圈,随后一阵舒缓的音乐包围着儿子,令后者甜甜地睡去。
他将儿子抱回了儿子的房间,看着鼾声大作的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