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黑瘦汉子就找来了一幅水墨画。
那是一幅平平无奇的山水图,画着一座山峰和一条溪流,山顶上有一座四角上翘的小亭子,亭中还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等等,那诡画匠可曾进入过此画?”独眼汉子突然问竹简。
不曾。竹简回复道。
“那就好,接下来要怎么做?”独眼汉子继续询问竹简。
竹简上浮现出了新的字迹:诡画匠谨慎多疑,若想让其现身,须展现出诚意,令其减轻戒备。具体做法为:取一支毛笔来,割破眉心,以眉心血为墨,于画中画出一人代表自身,如此,便象征着以身如画,诡画匠方能减轻戒备。
“眉心血,那岂不是魂魄之所在?若是诡画匠突然翻脸,我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竹简上面的字迹继续变化:然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如此,方能展现诚意。
“这…大哥,咱们真的要冒这个险吗?要不用还是用那个法子…”黑瘦汉子有些迟疑道。
“还不到时候。”独眼汉子也犹豫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兄弟,我这买命钱,就先交给你保管了!”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天命通宝”,交到黑瘦汉子手里。
他倒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叛变,坑害自己,因为所有的千足金,都在钱老爷的注视之下,他们都被钱老爷牢牢地掌控着,但凡有异心,就会招来惩罚。
“行,交给兄弟吧。大哥,务必小心啊!”
独眼汉子点点头,不再废话,他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眉心,眉心中竟流出来金色的血,随后他用毛笔蘸了些金血,在这幅画的亭子里画出了一个小人,代表他自己。
当然,他不是什么书生才子,并不会画画,所以画出来的小人极其简陋,就跟火柴人差不多。
就在他画完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和这画中的小人,似乎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先生请现身吧,某想和你谈一笔交易!”独眼汉子对着画说道。
没有反应。
竹简提示道:他听不见,须写在画上。
真麻烦。独眼汉子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写在画的空白处。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定睛一看,自己已然出现在了那座山间的亭子里。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诡画匠给拉进来了,对方已经现身了。
“祟教的人?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独眼汉子转过身,只见山路上缓缓走来了一个驼背老人,他步履蹒跚,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者一样。
独眼汉子却是知道,这应当不是诡画匠的真身。
独眼汉子拱手道:“先生,我等想要进玉家取一样东西,可否行个方便?”
“坐下再说,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老者装作一副疲惫的样子,慢慢走进亭子,坐在了东面的石凳上。
呵呵,装模作样。独眼汉子心中冷笑,却也不点破,跟着坐在了西面的石凳上。
“你祟教可是想要那盲女?”诡画匠开也不绕弯子,直入主题。
“实不相瞒,我等早已找到了另一个盲女,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另一个女子,那个叫夜儿的歌女。”
“呵呵,这两个女子,都不能给你!”诡画匠断然拒绝。
“先生,且听我说完。其实我等的目的和先生并不冲突,先生想要的是那祟胎的魂魄,我等只要她的躯壳。”
诡画匠眯起了眼,阴阳怪气道:“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啊!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先生想要什么,但说无妨!”独眼汉子见他这么问,心知有戏。
诡画匠也不急着回答,反而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对那叫夜儿的女子知道多少?知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大祟?”
独眼汉子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此女乃是祟胎,而且她神魂里的‘门’已经打开过,誓很可能再次出现,此为一;”
“据我们在孟州的线人所说,先前有谶现世,此女和魔教行走一同平乱,所以谶很可能在她身上,此为其二;”
诡画匠点点头,对方所说的和他知道的大差不差。
这时,独眼汉子突然神秘兮兮道:“其实,她身上还有一个大祟,那大祟和我教有些渊源,先生可否知道?”
诡画匠有些诧异,这他还真不知道。独眼汉子见状,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主动权。
“先生若是想知道,那就拿出诚意来,以真身来见我吧!”
见独眼汉子戳穿了自己,诡画匠呵呵一笑,倒也不尴尬。他点点头,随后整个人化为了一滩墨水。
画外,黑瘦汉子见那老者突然化为一滩墨水,心下一惊,还以为谈判破裂了,便要有所动作,却又见那滩墨水重新画出了一个人。
这人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哪怕隔着画,也能看出他容貌不凡。
此人,正是玉无颜的哥哥,玉无双。
“在下玉无双,之前是出于谨慎,还望见谅。老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独眼汉子点点头,这人的样子和情报中所说的一样,便继续说道:“这第三个大祟,便是用我教秘法所做,名叫‘鵺’,当然,它其实是失败之作,只能算半个大祟。”
接着,他又讲了下鵺的信息,玉无双点点头,说道:“姑且算是三个大祟吧。如此多的大祟,就算把她交给你们,你们又如何应对呢?”
“我等自有办法,此乃我教机密,不便多说。”独眼汉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解释道:“我等只是要她的躯壳,并不需要杀死她,兄弟懂了吧?”
玉无双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独眼汉子趁热打铁,开始怂恿起来:“怎么样,兄弟,可愿与我们合作?恐怕兄弟你也不知该如何对付她吧?跟我们合作,把她给我们,到时候我们把她的魂魄给你,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玉无双终于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