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无颜,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柳子夜第一次动了真火,这一刻她或许也明白了,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一切。
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来越深,早已身在局中。
或许是那怪物听不见柳子夜的声音,亦或许是它另有图谋,它没有停下来,而是飞到了玉无颜的头顶。
哗!
这巨大的铜钱突然如烟花般爆开,分散成漫天的小铜钱,它们争先恐后地落到地上,将玉无颜一圈又一圈地围了起来。
“这是要买路钱吗?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画中的情景,柳子夜攥紧粉拳,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她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只见这无数小铜钱按照外圆内方的阵型,开始自动排列。然而,这阵型却被仅剩的玉家宅子给阻挡住了。
铜钱们一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玉无颜紧紧抱着哥哥的遗体,神情悲伤而愤怒,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看得柳子夜揪心不已。
她的纤手还紧紧握着玉无双那早已冰冷的手,就像握住了绝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和慰藉。
然而,那冰冷的手居然从她的手中抽离了出来。
“兄长?”玉无颜先是面露惊喜,她还以为出现了奇迹,哥哥又活了过来。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东西肯定不是哥哥了。如果哥哥活过来,肯定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果然,在现实世界的柳子夜看见,这“玉无双”慢慢站了起来,随后弯下腰,捡起了他生前用的那根毛笔,侧过头好奇地端详起来。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不认识这毛笔一样。
显然,是钱老爷操控了玉无双的遗体,想利用他进行某种仪式。
它回忆着玉无双生前的样子,大笔一挥,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钱老爷歪了歪头,随后捡起一枚铜钱,将它伸到毛笔面前,似乎想要“收买”这毛笔。
但是它等了许久,也不见这毛笔有什么反应,整个场景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这钱老爷,到底在做什么?”柳子夜一边留意着钱老爷的举动,一边在系统里寻找破解之法,她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对方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那玉无双的毛笔显然是一件邪物,而钱老爷似乎是想用自己的那套规则来驱使毛笔,二者风马牛不相及,自然是失败了。
没有依附于人的邪祟,几乎都是凭着本能行事,有些干脆就是个无情的杀戮机器,除了某几个古老的大祟,大部分邪祟就只会不停地杀人、吞噬。
这钱老爷,已经表现得像个有点智慧孩子了,它显然有自己的目的和行为准则。作为一个新生不久的邪祟,它已经很不同寻常了。
“绝对不能让它成为大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柳子夜也看出了这一点,现在,她只希望对方能再笨一点,多浪费一点时间,好让她想出办法。
“一定会有办法的,系统不可能发布无解的任务。”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点,当然,系统确实不会发布无解的任务,在柳子夜穿越来的第一天,系统就明确公布了。
就在此时,钱老爷再一次动了,它机械地抬起手,随后张开口,将手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下去。
四根金手指,齐根咬断,钱老爷喉头一动,将断指吞了下去。它全程面无表情,就像是不会感到疼痛一般。
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它将毛笔放在伤口上,蘸了些金血。
钱老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再次大笔一挥,这一次,玉家宅子终于被它抹除了,整个画中世界只剩下两个身影,以及满地的铜钱。
没有了宅子的阻挡,铜钱们可以毫无阻碍地排列开来,迅速形成了一个图案。
从天上看去,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铜钱,而且还在不停地延伸,仿佛无边无际。
而玉无颜,正在这铜钱图案的中心,孤立无援地被禁锢着。
“这是,某种仪式?难道它还是想利用无颜来晋升?”
疑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柳子夜绝望地发现,系统里似乎没有适合的道具。
难道这一次,真的无解了么?
柳子夜不甘地盯着画里的人儿,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仪式,但是无颜肯定会有危险。
“无颜……”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完全束手无策。
而画中的钱老爷,突然抬起头看着天空,它的视线就好像穿过了画中世界,和柳子夜对视着。
随后,它居然扯出一个恶意而又嘲讽的笑容。
于此同时,玉无颜也突然痛苦地抱着头,似乎遭到了某种巨大的折磨。
柳子夜面沉如水,突然,她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呵,你在威胁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我屈服,是吗?”
“无颜,”她决绝地说道:“这一次,是我输了,我这辈子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是这次,我要对不起你了。”
钱老爷歪了歪头,这次轮到它不知所以了。
柳子夜拿来一只蜡烛,慢慢举到画的面前,冷笑道:“你好像忘了自己在哪里,只要我把蜡烛轻轻一点,你猜猜会怎么样?”
钱老爷一滞,它脸上的嘲讽慢慢凝固了。
“你会和这副画一起化为灰烬!”柳子夜一字一顿道:“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撑得住!”
她刚说完,玉无颜更加痛苦了,只见她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气息也愈加微弱。
柳子夜虽然心疼,表情却愈发地坚定,她将蜡烛靠近了画,继续威胁道:“你以为你用无颜就能威胁我?我告诉你,我,柳子夜,此生绝不受任何威胁!”
“以!誓!之!名!”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随后,她闭上眼,毅然将蜡烛伸向这副画。她在赌,赌钱老爷不敢玩命。
“无颜,等我杀了它,我就来陪你!”两行清泪,悄悄地从她的眼里滑落,虽然做戏的成分居多,可她还是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又不是没死过,为红颜知己再死一次,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