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祟么?”灼心侧过脸,看向绫秋,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有区别么?即便它还没得到‘承认’,它也是完整的,不是一个残缺的大祟能够轻易杀死的,不信就继续看下去吧。”
“呵,你说是那就是吧。不过,你的那张牌已经被别人给偷了呢。”灼心懒得和她争吵,转而看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知道,那牌偷了就偷了,不给一些饵,鱼儿怎么会上钩呢?”
“那这上钩的鱼可有点多,应付的了吗?”
“不劳你操心。”
突然,绫秋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来如此,啧,这演技倒还不错,差点连我都给骗了。”
“你演技更不错。”灼心冷不丁说道。
“呵呵。”这次轮到绫秋不说话了。
灼心继续说道:“今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障眼法,那些牌怎么样其实都不重要,不管它成功还是死,最后都会便宜了你。可惜,今晚这两种结果都不会出现了。已经结束了,这次你又输了。”
“再过一会儿,孟州和清州的镇邪司就要来了,你再强,也不是三个镇邪使的对手。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
“哼,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是啊,我这次真是输大了,把家底都输进去了,你满意了吧!”绫秋突然阴阳怪气道:“倒是你,这次的业报可是收了不少吧?蓟州城死了这么多人,可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不要试图把你的罪业转嫁到我身上,”灼心叹了口气,戳破她嫁祸的行为:“我终究不是神仙,承担不了这么多世人的业报。”
“切,你比我还要无情。”绫秋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有情的都死了。”
“哎,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些。你说结果已经注定,我倒是不信,只要‘混乱’还存在,就一定会有变数。”
“呵,你说是那就是吧。”
二人再也无话,一团白色的花火在虚空中绽放,又归于沉寂。
……
却说柳子夜这边,钱老爷闪烁的间隔已经越来越长,从最开始一眨眼那么短的时间,逐渐变成了几个呼吸那么长的时间。
眼看着它就要被彻底抹除,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磅礴的模因流,从虚空中倾泻而来。它穿过了宇和宙的隔阂,将二者都裹挟到模因的洪流中。
无数看不见的文字,听不到的话语,猜不到的念头,涌向了钱老爷。充满恶意的,贪得无厌的,谈笑风生的,大彻大悟的…言语和念头,从历史和现实的节点涌来。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嘿嘿,我告诉你,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白银才是真的…”
“不信君问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朕的钱!”
众生的贪念和认可,此刻成为钱老爷赖以存在的依据,它闪烁的间隔开始变短,频率也越来越低,原本快要虚化的躯体此刻竟渐渐恢复过来。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模因流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天空中,飞舞的雪花都为之一滞,隐隐变成了一枚枚铜钱的模样。
谶歪了歪头,依旧没有放手,肩上那颗巨大的眼球里,散发出更加强烈的恶意。那是更加古老,更加可怕的,名为厄运的东西,在凡人诞生之初就已存在,并且还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模因的河流,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部分涌向钱老爷,另一部分则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模因也足够了。
钱老爷的气势猛然暴涨,它依旧一动不动,但这些模因流开始以它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无形的漩涡,并不停地向四周扩散。被这漩涡所碰到的存在,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在邻家的院子里,生长着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它的叶子早已落尽,而在它的树皮上,突兀地出现几个金色的字:壹拾壹文钱。
这个价格,正是先前一个木匠开出的价格,像这么粗的树干,正好能卖十一文钱。
而邻家门口的石狮子上,则写着:壹两捌钱。这正是当初他们买下石狮子所花的钱。
不仅如此,更多诡异的变化正在出现,似乎万物都给自己标好了价码,每一扇门,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出现了字迹,都有价格。
这时,如果柳子夜仰头看一看头顶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头顶上出现了三个字,白色的字。
無数钱。
无数钱,这就是目前她的价码。
突然,这模因流的漩涡开始反转,那些存在上面的文字开始变化,所有的价码都开始降低,一钱一钱,一文一文,一厘一厘的开始减少。
而在灵魂深处的某个房间里,柳子夜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是这价钱归零了,会发生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最先归零的,是脚下地上的一块石子,它的价钱是半厘。
当它的价钱变成了“無”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块石头,突兀地消失了,彻底地从世上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
在钱老爷的影响下,它的价钱归零了,它的价值被彻底否定了,而没有价值的东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据。
“这就是它的杀招么…”柳子夜看着不断消失的景物,有些震惊。
钱老爷的手段,完全比得上任何一个大祟了,甚至比一些大祟还要强。
而就在此时,她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对方那没有感情的规则加诸于自己,开始试图改变着什么。
“糟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头顶。
只见头顶那“無数钱”的字样,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壹兆钱”。
从无数,变成了一兆。
随后又变成了“久千久佰久拾久億钱”。
嘶,这减少的也太狠了吧,一亿一亿的杀价。柳子夜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照这么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归零,像那些石头树木一样被抹杀。
只凭一个谶眼,看来还是敌不过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