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少女白皙病态的面容上迅速地浮起了五道指痕,红红的印子显得格外的刺眼。
“跟你说了几次了,风大,叫你多盯着些晾的衣服!你看看,都吹到地上了!”妇人刻薄的面上浮出一丝恶毒的笑,她伸出手,狠狠揪住了少女的耳朵。
少女秀丽的小脸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改变,她呆滞的眼神里只出现了些许的困惑。
我……我是谁?
少女想要发问,却发不出声音。
妇人见她竟敢忽视自己,笑意有些凝滞,取而代之的则是怒意。
“小贱人,娘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你是哑巴,又不是聋子!”妇人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少女的耳朵拧到了一个更夸张的角度。
或许是因为吃痛,少女呆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之色。
妇人心中有些得意,这招可比直接打要好用多了,因为它并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
若是留下的疤多了,将来这小贱人可就更不值钱了。
少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她的嘴巴动了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终于,那双美眸中的困惑逐渐消退,她慢慢想起了一些事。
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亲娘。
自己也没有名字。
因为自己还不配拥有名字。
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国度,这里的人都是有名无姓,而且刚出生的婴儿是不能取名字的,只有等到一个人束发或及笄,也就是满十六岁时,才会举行取名仪式,人们会从所有的字当中抽取一个或几个字,组成自己的名字。
而且这仪式只有一次机会,抓到什么字就是什么,绝无修改的可能。
此刻少女所在之处,乃一富庶人家,因这家主当年抓到的第一个字是“钱”字,故现在这户人家被称为钱家,当然若是下一任家主抓到了别的字,那么就会跟着改动。
钱?有些莫名的…熟悉。
少女的眼眸愈发困惑。
这种熟悉感并非源于她的父亲,她只是钱家主和一个风尘女子生下来的孽种罢了。钱家主为那个女人赎身后不久,那个女人便怀了自己,后来她在生自己的时候便难产而死。
本就出身不好,再加上遇上这档子事,钱家上下都觉得自己晦气,他们总是用“臭丫头”“扫把星”“小贱人”之类的称呼来代指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常欺负自己,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钱家主的正房,阴蝶,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折磨自己。
这不,今日,便又让她找到了机会。
耳朵传来的疼痛愈发真实,少女的思绪被疼痛打断,美眸中也浮出了氤氲的雾气。
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随后对阴蝶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何,这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生疏。
阴蝶盯着少女僵硬的笑容,竟没来由地感觉有点诡异。或许是被这诡异的笑容给吓到了,她终于松开了少女的耳朵。
“笑个屁!还不快滚去把脏了的衣裳重新洗干净!”阴蝶又重重地给了少女一巴掌,后者一个趔趄,默默转身向着洗衣房走去。
“等等。”
突兀地,阴蝶叫住了少女。
少女转过身,眼里带着些许询问。
“再过两日,便是你及笄之日,”顿了顿,阴蝶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名字了。”
少女恍然,随即木讷呆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原来,自己马上就可以有名字了。
到时候,他们就不会用那种难听的称呼叫自己了吧。
“哼,先别急着高兴,你趁着这两天,赶紧拜一拜禾娘娘,求她保佑你抓个好听点的名字。”阴蝶的语气不容置疑,此方世界,名字很是重要,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名字好听的那个,也能收到更多彩礼。
少女的脑袋微微歪了歪。
禾娘娘?好像是人人都敬仰的一位存在,只不过自己以前很少关注这些罢了。
记忆中最多的画面,是自己穿着破旧的衣服,瑟缩在那小小的茅草屋里,独自面对寒冷和饥饿,在些难熬的日子里,没有任何人给予自己帮助,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力气求神拜佛呢?
似乎是看透了少女的想法,阴蝶忽然挤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道:“拜禾娘娘可要恭敬体面,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件新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望着这虚伪的脸,少女忽然感觉一阵恶寒。
……
一道靓丽的身影快速穿过人群,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街上竟有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并且还看着自己窃窃私语,更有甚者对自己指指点点,这令少女感到强烈的不适。
这些人,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呦,小妮子,这么急,往哪儿走啊?用不用哥哥陪你啊?嘿嘿嘿…”
少女惊恐地躲过了无礼的侵扰,慌不择路地胡乱奔逃着,渐渐地,她脱离了原本的路线,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慌乱、恐惧、后悔,种种情绪逐渐将她吞噬,少女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却是没注意到眼前突然来人,一不小心与跟前的人撞了个满怀。
一阵香风将自己包裹,少女瑟缩地抬起头,只见自己竟然撞到了一个黑衣女孩儿的怀里,这女孩儿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在外面。
少女忽然感觉脸有些发烫,连忙推开了女孩儿,随后做了个手势以示歉意。
黑衣女孩儿倒也不在意,见她安然无恙后便继续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少女想了想,突然冲黑衣女孩儿做了一个拜神的手势,对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歉然道:“抱歉,这位姑娘,我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并不清楚这附近有什么庙。”
闻言,少女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
“不过你这样子问路多有不便,我帮你打听打听吧,正好,我也要找人。”黑衣女孩儿说完,便拉过一个路人打听。
经过一番询问后,二人终于弄清了禾娘娘庙的位置,也简单地互相了解了情况。
“原来,你拜禾娘娘,是为了求个好名字啊。”黑衣女孩儿看着庙宇的方向,若有所思。
少女点点头,随后做了个手势。
黑衣女孩儿见状,眼神复杂莫名:“我?姑且和你一样,也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