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祭司垂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膛，那里被洞穿了一个碗大的缺口，哪怕是这个时代威力最大的弩，也很难做到这样。
含混不清的哀鸣从面具之下的传来，他╱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洞穿胸口的那截肠子，紧紧握住，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柳子夜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鵺一用力，肠子便被猛地抽回，带起了纷飞的鲜血和内脏碎片，洒在地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
是的，鵺是背生双翼、如同猛兽一样的邪祟，除了利爪，它还有一条致命的尾巴，只不过平时的柳子夜没有这个功能而已。而现在，她正好可以用肠子充当尾巴，出其不意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砰。
祭司的躯体无力地倒了下去，她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身上的依附的邪祟也在逐渐消散。
宿主死了，分散出来的混沌便要回归到本体禾娘娘中，柳子夜虽然有心阻拦，却也无能为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片云朵模样的邪祟，也一闪而逝。
“系统，那个是什么邪祟？你知道吗？”她在心里默默问道。关于混沌的信息，来之前灼心已经告诉过她了。
“系统提示：宿主需要花费一怪谈点解锁该邪祟的信息，是否接受？”
柳子夜没好气道：“切，一怪谈点你也要收费？小气！拿去吧。”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乖乖缴纳了费用，她知道，其实系统已经很照顾她了，要是换作乔雨竹的司事竹简，那可就不止一怪谈点了。
系统没有理会她的抱怨，面板上出现了一段文字。
柳子夜看完，恍然大悟：原来是它！
原来，那云一样的邪祟，就是鬼沉云。【唤雨】这个技能，正是源自于它。
“原来它不仅可以下雨，还能藏匿和保命么，这么看，好像它也挺强的……”柳子夜回想起之前，自己怎么也找不到祭司的踪迹，原来，对方就是利用鬼沉云的力量，躲在天上的云层里。
没办法，自己思维定势了，怪不了别人。
不过好在有灼心的帮助，总算是有惊无险。
“系统，为什么有些邪祟我明明都没见过，你却可以解锁它们的力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解锁那些大祟的技能呢？”柳子夜试探道。
“无可奉告。”系统的回复，还是说一如既往的冰冷。
柳子夜并不气馁，继续软磨硬泡：“好吧。那，我刚刚击败了敌人，你能不能进一步解锁鬼沉云的技能？我感觉它那个技能，用来埋伏或跑路都挺好用的。”
“宿主完成任务后，方可解锁更多技能。”
见状，柳子夜不再浪费口舌。尽管她很想摸清系统和其他邪祟的关系，但对方就是油盐不进，不给一点机会。
罢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的。
眼下，必须要先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但是自己这个样子，想找到出口爬出去都费劲。
“果然，还是要‘死’一次么。”柳子夜略微有些无奈。
据灼心说，自己现在的这副躯体，乃是用殃墟里的‘息壤’，配合业火灼烧了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传说息壤是殃神造人的材料之一，所以这躯体和正常人的躯体几乎没有区别，但它有个不同点：一但它被彻底毁坏，哪怕是被火烧成了灰，它也会重组成原来的样子。
显然，这躯体就是镇邪司特意打造出来，配合殃神棺使用的。躯体重塑，再加上神智不灭，除非殃神亲临，这操控者就是不死的！
因此这副躯体，其实也是镇邪司的甲等宝物。
柳子夜刚得知这两样宝物时，也是眼馋不已。只可惜，这是镇邪司的底牌之一，就算她立下再大的功劳，人家也不可能赏给她，顶多借她用用。
不过这东西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它和人的身躯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连痛苦的感觉都保存了下来。所以直到现在，柳子夜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甚至都有一点麻木了。
她艰难地用肠子扒开自己的肚皮，将里面的眼睛露出来，寻找能让这躯体重组的办法。
用火？
不行，之前林婉儿就已经告诉过自己，她是水鬼，怕火。
“最好是能把这躯体弄成灰或者饺子馅的样子…等等，饺子馅？”柳子夜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把哀兵之刃。
不过，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哀兵之刃实在是太短了，还不如菜刀长呢，恐怕她切到明天也切不完。
而且，那样慢慢地切，实在是太痛苦了，即便她的勇气加满了，也有些害怕。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夜儿，要不，还是用火吧，我也可以忍。
一个温婉的女声在心中告诉她。
不，婉儿，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柳子夜肚皮里的眼睛，猛地看向了院子角落的那个石磨。
重达百斤的石磨，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似乎很久都没有被挪动过，以至于下面的土壤都有些凹陷了。和普通农户家的石磨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沉重，朴素，沧桑。
呼～
柳子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控制着这坨躯体开始缓缓蠕动。
院子不大，没多久她便挪到了石磨前。
由于这院子里的规则限制，地面虽然是土壤，却坚不可摧，正好可以用来当做基底。
鵺的力量再次覆盖到她的肠子，如同钩子般，它勾住了石磨，随后高高将它举起来，向自己这坨躯体用力地砸去。
一声闷响，那是骨肉被碾碎的声音。
柳子夜很想嘶吼，然而刚才拿一下，已经把她的嘴和舌头给碾碎了。
石磨再次高高举起，这一次，是那些扭曲的四肢。
嘶，痛，太痛了。
但她没有停，而是一鼓作气，不停地向着自己这躯体砸去，一下，又一下，一直不停。
终于，这躯体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完全碾碎，如同磨完豆浆之后的残渣。
最后一次，石磨被抛起，柳子夜撤掉了鵺的力量，任由它砸到最后这根肠子上。
噗呲。
至此，地上再无人形，只剩一摊烂泥。
当然，这摊烂泥还是有意识，有痛觉的。
哈哈，我磨我自己。
这摊烂泥强撑着自嘲。同时她也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段决不能告诉雨竹她们，不然她们会难过的。
夜儿…
意识深处，某个水鬼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