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若不是我，你也不必遭此一难。”意识深处，传来了林婉儿愧疚的声音。
“无需自责，婉儿姐，这躯体必须要毁灭才能重组，不管是用火烧还是用石头砸，其实都一样的。”柳子夜一边整理着衣装，一边安慰这个身世可怜的女鬼姐姐。
林婉儿没有再说什么，又陷入了沉寂。
说来也奇怪，这林婉儿占据了一个魂魄的位置后，几乎很少和柳子夜交流，只是偶尔才会说两句话，除此之外基本就处在沉寂的状态。柳子夜甚至感觉，林婉儿和自己已经融为一体了。
“为什么当初任务失败了，系统要让林婉儿占据我的一个魂魄位置呢，为什么后来的任务就不会这样？难道仅仅是给我这个新手容错的机会？明明后面的任务更难吧。”
柳子夜暗暗思索着，这系统一直有某种目的，人或许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但这系统应该不会下闲棋。
“算了，猜不透系统的用意，不猜了。”她径直走近祭司的尸体：“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银色面具被掀开，露出了一张白皙的女人脸。
嗯，也算是个佳人。如果鼻子和嘴巴的位置没有反过来就好了。
柳子夜将面具盖回去，又仔细搜了一番祭司的尸体，但尸体身上除了一把钥匙，和之前自己遗落的骨簪，便没有别的邪物了。
甚至连财物也没有，可见，这祭司过得确实清贫。
当然，柳子夜并不知道这些祭司的戒律。他们除了不能乱说话之外，也不能沾染秽物，甚至连香火钱都不会亲自触碰，一般都是让专门的人员来收缴财物，目的就是防止被“秽”或者钱老爷这样的邪祟找到机会。
这也解释了为何这院子比较朴素，而且还有磨盘，因为这些祭司根本就不能上街买菜，他们的生活物资也是由专人派送，想吃点豆制品都是现磨的。
“算了，还是先去地窖里看看吧。”
她绕过祭司的尸体，走进了之前那个有地窖盖子的房间。
混沌的力量消散了，这一次，那地窖入口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角落里，当然，上面还有一把硕大坚固的铁锁。
柳子夜拿出了刚才在祭司身上找到的钥匙，插入锁芯，轻轻一拧，那大锁便打开了。
她定了定神，唤出了哀兵之刃握在手里，然后猛地打开了地窖盖子。
没有开门杀之类的陷阱，但柳子夜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现在虽然是不死之躯，但还是会感觉到疼痛的。
她拿来火把，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动，这才跳进了地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窄的、一人高的地道，地道的那一头，还隐隐有一点嘈杂的声音。
柳子夜估摸着，这地道应当是通往神庙的下方。就是不知道，那神庙里的投影，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它能否影响到下面的地道。
柳子夜心一凝，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她一手火把，一手利刃，快速向着地道那头走去。
“这是…卧槽！”
眼前的一幕，令见惯了大场面的柳子夜，也感觉有些恶心，她甚至罕见地爆了粗口。
只见地道的尽头，是一道铁栅栏，栅栏那边，是一个比较大的地牢，大小几乎和头顶上神庙的大小一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房间里，挤满了扭曲的牲畜。
头长在屁股上的牛，背上长着尾巴的猪，眼睛跑到肚子上的鸡，它们拥挤着，甚至有的一个叠着一个，挤在这个房间里，构成了扭曲又可怖的地狱绘卷。
当然，也有不少牲畜，变异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轻微的五官错位而已，它们还可以保持站立，避开那些已经扭曲成一坨的同类。显然，这些家畜应该刚被投放进来不久。
虽然柳子夜之前也变成了一坨人的样子，但看见这么多混乱扭曲的动物，她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反胃。
不是，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牲畜弄到神庙下面来，难道让禾娘娘影响一下，它们的肉质会变得更劲道爽滑？
呕。
被这个想法恶心了一下，柳子夜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到底为什么。
很快，她便猜到了原因：这些家畜，应该就是用来滋养禾娘娘（混沌）投影的。
首先，由于枝蔓的排斥，邪祟要现世，都是需要载体或宿主的。光有痛苦、恐惧、悲伤、规则、模因还不够，还是要有活物支撑的。
而且这地牢的大小，和上面神庙的大小几乎一致，刚好可以覆盖神庙的面积。
再者，来之前灼心跟她说过混沌的信息。除了人类，几乎每个动物的脑子里都有一点混沌，它们对混沌的适应力，要远远强过人类，用来当做混沌投影的载体，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祭司也是要睡觉休息的，仅靠她一个人，并不能一直维持混沌的投影，更别说还有失衡的风险了。
而且从成本的角度上讲，弄一群牲畜来当载体，比弄一群人来要简单得多，而且没那么娇贵，能用的更久。
所以，柳子夜可以确定，这些牲畜，就是用来维持禾娘娘投影的“肉电池”。
既然弄清楚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杀掉它们，解除禾娘娘的投影，同时也是给它们一个解脱。
咣。
栅栏被哀兵之刃斩断，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地牢门口。
或许是感觉到哀兵之刃的煞气，牲畜们躲避着柳子夜，挤作一团。
没有肢体乱飞，柳子夜为了效率和人道，尽可能地刺向它们的躯干。当然，她这是多虑了，以哀兵之刃的煞气，只要刺中几乎就是必死。
一场沉默的屠杀迅速进行，扭曲的牲畜们本就行动不便，再加上被煞气吓住，没多久，地牢里的牲畜就所剩无几了。
咩。
角落里，最后一只扭曲的羊，轻轻叫了一声，随后蠕动着爬到了柳子夜面前，抬着头，看向她。
柳子夜发现，它的眼神里，居然是如此的人性化。
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里，分明有解脱之色。
柳子夜俏脸一寒，已经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