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橱窗上的影子看向这边,笑容依旧模糊不清。
【叄】
时间像是链条一样发出“呲拉”一声快速流逝着。
“啊啾!”机械的重复着抽纸动作,垃圾桶里已经纸满为患,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那个什么夏令营?”
“我上次比赛不是拿了个第七嘛,前十名可以去参加假期夏令营,可我老妈非要带着我去威海,所以便宜你了。”说完,一脸嫌恶的把夏天快要垂到桌子上的头扶正,“这些不重要,你现在赶紧去买药,鼻涕兮兮的脏死了,怪不得没人……”声音戛然而止。
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抬头就是小九一脸愧疚的表情,“那个夏天……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朝面前耸拉着脑袋的小动物笑笑,“没关系,已经过去了。”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出去买药。”
四月阳光是柔软的金黄色,像无数透明的小人跳跃在地上,夏天伸出五指在香樟树下晃动,午光似晶莹的水流淌过手背,柔和而温暖。其实她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相反就像玻璃杯中的白开水,温暖一点点从指间流逝,因为感觉的到,所以即使变的冰冷,也不觉得心痛,只是有些遗憾,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转过头,因为冲力瞬间猛然退后了两步,夏天揉着通红的鼻子,看着罪魁祸首:“傅言歌,你的恶趣味还能再低级一点么?”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正一脸悠闲的靠在树干上,跟上次见面完全不同,嘴角上挑,语调慢条斯理说着另人咬牙切齿的话:“突然撞过来的是你,现在跳脚质问的还是你,理都让你夺去了,难不你这条路是你家的?”
果然,他的毒舌几年不见又强大了不少,狠狠瞪了一眼笑的一脸欠揍的某人,转身大步离去。
傅言歌看着前面的人影,眼神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张了张嘴,“夏天,其实……”
停住脚步,狐疑的望着欲言又止的傅言歌,浅淡的阳光与浓绿交错映在他淡蓝色的格子衫上,薄唇微抿,狭长的眉眼,清亮温润。其实她一直知道他的长相和他的名字一样出众。
弥绯心里那点小小的怨气突然消失殆尽。
傅言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下一秒表情又变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字一顿,“其实,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夏天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傅!言!歌!我就不应该……”
下一刻修长的手指在她头顶揉了揉,“脾气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侧身逃离头上的爪子,“可你的毒舌又更升了一级。”
从小到大夏天都称的上是个温柔的人,可傅言歌却总有本事让她成为炸毛的猫。
【肆】
收到夏令营通知的时候,夏天正抱着西瓜在树荫下乘凉。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整个人大字型躺在被晒的微微发烫的地板上,头顶射来的光线中细小的灰尘柔软的浮动,翻了个身却撞倒了角落的纸箱子,懊恼的看着散落满地的书本,浅绿色的一角突然的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初中老校舍的照片,初夏时节的水杉成片的交织在开往教室的小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照片,十几岁的她和傅言歌,穿着一样的水白色衬衣和深蓝色的大校服裤子,笑的很傻。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诗,用漂亮的瘦金体写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闲猜。
赶到车站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全部到了,说明情况之后,夏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车子发动,身边的人递来了一块薄荷糖,夏天毫不惊讶的接过,转头就看见傅言歌塞着耳机闭目养神的样子,“谢谢。”小时候她有晕车的毛病,所以每次都会在兜里带些薄荷糖,如今这么多年的两地周转她早已经麻木,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她小时候的习惯。
傅言歌这个人,夏天承认,她看不透他。
车子到达山顶的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众人自觉开始准备支帐篷,生火。
“唉唉,你是生面孔,比赛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扎着双辫子的女孩问道。
“我是替我朋友过来参加的,她家里有事情来不了。”
“怪不得。”点点头,“你和傅言歌认识?”
提到这个名字夏天这才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恩,算是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不太熟。”
“诶,怎么会,我今天在车上还看见你们俩用一个耳机听歌呢,普通人的话怎么会那么亲密?”
拿着绳子的手微微一愣,亲密?他们俩个是见面就掐的性子怎么可能用到这个词儿,夏天嗤笑了一声刚要反驳,脑子里却浮现起傅言歌给她戴上一只耳机时的样子,细想目光里竟少见的有些温柔,被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夏天摇摇脑子,再次坚定的说,“恩,就只是相互认识而已。”
看见对方失望的走掉之后,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刚回头就见傅言歌一反常态的正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
夏天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扼制住了,呼吸变的困难,无声的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对面的人早已转身离去。
【伍】
清凉如水的夏夜,风从头顶轻轻的掠过,无数的星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山顶的星空格外澄净,像置身在整个星海一般,把头发掖回耳后,耳畔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等夏天看清来人的时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正是那个双鞭子女孩和她的妖孽竹马。
现在如果有地缝,她一定选择钻进去,而不是被当成个偷窥狂,虽然是她先来的。
看见夏天两个人都有些惊讶,而女孩儿恍然大悟一般,转头望着身后依旧漫不经心的人:“你说的就是她么?”眸子里愤怒几乎燎原。
傅言歌的声音如同上等丝绸:“这与你无关。”
“你知不知道她上次还在跟我说你……”蓄满了泪水的眼睛,话锋却一转对向夏天,“你不是说你们不熟悉么?还是你认为骗我很好玩,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