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而深重

作者:慕凉川 更新时间:2024/8/17 7:40:03 字数:2027

“内心深处在呼唤你,我要找到你。虽然悲伤在重演,但我仍坚信不已……”我以往最得意是我的声音,如今最得意是可以唱给他听。

2008年。

我开始在音乐领域暂露头角,甚至有公司想签我推我去参加选秀,我激动地拿着邀请函给大叔看,他一如既往淡定,只说我想做什么他都可以用人脉帮我铺路。

那晚我洗过澡站在镜子前许久,胸前和后背大面积的灼痕像噬血的罂粟花,妖艳倔强地盘踞在我的身上冗长光阴。我慌忙拉过遮光帷布挡住镜子,钻进厚厚的被窝,悄悄划去关于梦想关于名利的希冀,不留一丝痕迹。

我二十岁生日的那天等到很晚都没收到大叔的祝福,便忍不住主动联系他,他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你送的都喜欢。

后来大叔真的送了我一件晚礼服,他人在国外,是助理送过来的,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裙子,鱼尾的设计和胸前的点缀恰如其分诠释完美,但我从未亲自穿上过它。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大叔在旧金山投资产业被收购,比如地震,比如奥运。

五月中旬的时候大叔去了西南,那个饱受地震摧残的地区,他加入了赈灾队伍身赴一线,而后又传来余震不断的噩耗,我终于坐不住了,从广州过去找他,震区信号不好,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救援官兵将我拦在警戒线外面。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大叔,甚至趁警察不注意越过警戒线往里冲,后来有执勤官兵过来拦住我,朝我大喊危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瘫在那里开始哭。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才看到缓慢走出来的大叔,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拨开人群径直奔了过去,紧紧抱住大叔,他站在摇晃的路灯下,眼里都是震惊。

他手臂多处擦伤,等到护士给他处理完伤口,我才陪他回到帐篷里,伏在他的膝盖上又惊又喜地抹着泪,他嘴角微微颤动,责备的话还没讲完,我起身吻上他的唇,他僵了片刻,试图推我无果便开始回应,我生涩地、小心翼翼地迎合着他带有尘土味、温柔克制的吻。

半个月后我随他回到广州,才得知不光旧金山的资产出了状况,连他在曼哈顿的投资也备受牵连,他不得不亲自赶回去处理烂摊子。

次日大早的航班,前一夜我陪他喝了很多酒,借着醉熏的酒意,我抱住他说要和他一起走,大叔这次认真地将我推开,说绝不可能。

人总是爱用自己以为对的方式去保护别人,从来都不会考虑被保护者的意愿。

一如当年母亲苦苦相逼我放弃音乐路,是怕中度烧伤的残疾女孩适应不了圈子里别样的规则,后来我不被她的新家庭所接纳,便乞求离港去过自己的人生,走的时候母亲哭成了泪人。

现在又是如此,蒙塔克大叔用他的保护让我远离纷争,他说你有梦想要去实现,可他从来都不会懂,我的梦想就是与他同在。

后来我们发生了争执,酒越喝越多,神志开始模糊,我隐约感受到衬衫衣领被解开,慌忙捂住胸口,怕他看到我精致外壳下体表丑陋的痕迹,他伏在耳边问我:“不愿意?”

我摇着头没站稳,整个人跌落在沙发上。

“我都知道。”他说,“当年看过你们班所有人的资料。”

是啊,当年他是我们那所特殊学校的捐助人。

那一晚我清晰地感受到大叔的汗水落满我的脸颊,我闭着眼喊他大叔,他将我轻轻揉碎,万般涟漪散落在无声的风夜里。

后来我休了学,不完整的大学生涯在那个夏天匆忙告终,蒙塔克大叔将我带去了旧金山,白天我坐在他公寓的木质地板上独自煮咖啡,整个屋子都溢满了咖啡的浓郁香味,大叔不在的时光,这成了我生活里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晚上我弹日本动画里的曲目,钢琴是我不擅长的,但反正也没别人,就自顾自弹着,一首接一首,直到眠去梦里,遇到大叔的脸庞和嘴唇,他轻轻吻我,唇齿间带着雪茄味。

那几个月来我只见过大叔两次,第一次是大雨倾盆的下午,他独自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他做饭晾衣服放洗澡水,他吃了几口便匆匆上楼,对我说了句累了,转身将自己锁进书房。

翌日我下楼的时候大叔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了纸条和三明治,他慵懒好看的字躺在安静的空气里,提醒我吃早饭和注意休息。

还有一次是在电视上,口齿伶俐的记者报道着些什么,现场画面比较混乱,在拥堵的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大叔挺括的身影,我英文差得要命,前前后后仅认识几个词眼,但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从我心里萌生而出,大叔遇到麻烦了。

我在家心急如焚地待了好几天,大叔总是含糊其辞搪塞我,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实他说的对,一切不因我起,也与我无关。

后来渐渐地,大叔好像闲了下来,从一个月回来一次到一星期一次,后来隔三差五就窝在家里办公,三楼落地窗外可以看到连绵的山脉,我有时就那样静静地端详他,傍晚熹微的光笼罩着他的脸,但丝毫不妨碍他的英俊倜傥,有时想想挺奇怪的,这张熟悉的脸在我的心里住了许多年,占据了我整个少女时代,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却怎么都不老呢?

我们唯一一次正式旅行去了曼哈顿,大叔说曼哈顿长岛有一座塔拥有和他一样的名字,我惊讶地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摔倒,大叔搂过我的腰,阳光倾泻在我的脸上刺得睁不开眼,大叔就是在那一瞬拨开我的头发深深地吻了下来,热烈而深重,那是离开广州后我们第一次接吻,我浓重回应,他却在半分钟后突然停止动作。

他抱起我放在车后椅上,独自点燃一支雪茄站在车外面,“怎么了?”我隔着玻璃小声问他。

“没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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