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全力逃开,但,怕是赶不上了。
光芒比起震耳欲聋的轰击声更先到达,将我眼前的魔偶吞噬。
但我也感到了熔化的魔偶灼烧我的痛苦,还嗅到了香气。
连思考发生了什么的余地都没有,但意识里只剩下一句话。
“对不起,阿妈。”
如关掉开关一般,恐怖的热量后是刺骨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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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丽岭梦。
雾雨魔理沙她,杀了上代的博丽巫女?这就是她们长年失踪的真相?
不对,魔理沙的失踪还需要确认。
我没管那右臂上的真菌是否有毒,是否是那虚源神孳生的,迫不及待地将其吞噬。
很有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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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回忆
“仁慈,仅能在影中觅得,灯火的光芒会果断地将影子驱散。多年对光的追求,锻炼智慧和火力,但今日才得以认识到光的不仁。”
幼年,我喜爱群星的光辉,更喜爱稍纵即逝的流星的光辉于空中划过,我坚信流星的光芒能满足我的一切,尤其是用强力魔法的愿望。
成长后,我钻研于火力强大的魔法,我的攻击越是能有耀眼的光芒,我就越欣喜。为向我童年最喜爱的东西致敬,我刻意将天体作为我魔法的主题。
然后从开始老化至今,我崇尚于魔法学识的伟大,我开始静下心和容貌未曾变化的友人们探讨研究,每有启发,我便能感觉到启明,知识如同光,而我的大脑如同玻璃。
如今我清楚,或许我的愿望就是追逐光。
但灵梦的离去启发了我,流星的光芒只能存在一瞬,持久的恒星才能承载我和她的愿望。
我需要记着博丽巫女的一切,大家不能忘记灵梦。
但,岭梦找上了我,也许她不可能同意我的想法,对这耿直的孩子来说,我的做法就是恶——不,说不定想法有问题的是我这一边才对。
……
魔偶有所退后,它打算硬扛。
“岭梦!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你是魔法使。”
魔偶的结构有所破损,不过完全能撑得住。
“你用的大部分都是魔法!其中的又一大部分还是我教的!”
“因为你是人类变的魔法使。”
温度上升,继续下去魔偶就会熔化。
“爱丽丝也是!还是我方面的长辈!”
“因为你是辜负了先代期望后由人类变的魔法使!”
我是……
我一愣,魔偶立刻对我发动了攻击,不过它的动作更缓慢了。
我将高度拉起,在脑内组织语言:“我……我是抛弃了人的身份!但这也是为了你的先代!”
“我看你有什么理由。”岭梦的语气很冷酷,即使是小时候她也如此。
她迅速到了我的上方,打算和魔偶包围我,但我对付起来依然绰绰有余。
虽然我着重于火力,但我也花了心思在控制上——要保护的人变多了就会有这种心思,火力只会毁灭一切。
“我就问一句!”
我轻松地将八卦炉输出的火力限制成一条,并反复偏折,将岭梦的岩石全部蒸发,接着和下方的魔偶拉开距离,凑近到岭梦惊愕的脸面前。
“你还记得你先代的名字吗!博丽什么!”
“博丽……”岭梦将心声念了出来,这一犹豫让她失去重心,拉得过细的石柱断掉,让她只能滚入魔偶怀中。
将魔偶熔化吧,让岭梦吃点教训。
“该结束玩耍了,别指望你的魔偶保护你了。”
我想着到时候说教她的话,另外,柜中的草药应该够用。
灵梦,为幻想乡付出不少,但却连被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大部分人甚至连她巫女的身份都忘了,明明灵梦那么照顾大家。或许是紫的把戏,迟早要找她理论。
所以我才成了这样啊,我要记得各个巫女的故事,我不允许这样……
等等,我的魔力流动有紊乱,我一直在蓄积吗?
刺痛终于把我叫醒,右臂已经烧了起来,八卦炉在以惊人的速度积蓄能量。释放后的范围会大得惊人。
岭梦还在发着呆,许久后用魔偶背部护着自己逃走。
我的身体开始失力,只能强行将已经没了知觉的右臂推走,但几乎无济于事。
岭梦!快逃!
“别回头!岭,岭梦!快逃!逃!”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出,随后倒在地上。
那光芒吞没了我的眼睛,闭眼时也是白昼。
……
满身冷汗,不只是因为失去了一只手臂的痛觉。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踉跄向前。
拜托,孩子,不要让我看到,不要让我看到你。
就算因此以后你再也不能和我见面也行,拜托,不要留在森林这片焦灼的土地上,明天我还想看到扫地的你对我的白眼,如果明天你不原谅我,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只要不是永远……
毫无仁慈。
碎石堆后,火光映照着的是黑色的,小小的……
……
用一只手挖坑和绑十字架相当困难,刻字就更不可能了,我只能拿来一块石头放在一旁。
我害死了一个好孩子,这毫无疑问是我的错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逃脱。
为了自己守护博丽的幼稚执念,我亲手毁掉了一代博丽。她们不论谁,都不能轻易原谅我吧。
我会,来找你们两个的。
这个过程不能被人影响,为此我布置了反击和幻象的术式。
然后,我熄灭了房内的灯,挡住窗户,让光尽量无法透入房内。
光让我得到了一切,但它毫无仁慈。
然后,我静静坐在椅子上,听着体内的燃烧,以及烧尽后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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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雨魔理沙。
相当悲剧的结果。或许那些蘑菇和魔理沙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所以我才能读到断臂后的记忆。
是啊,魔理沙,死者的姓名必须要记得清楚,你的想法与我如此相似,我们本来很可能成为同志。可惜,那术式解开,意味着雾雨魔理沙已经离世了。
我将如大地一般黄的颜色和黑白的颜色画在画布上。完成时已经到了凌晨。
似乎有什么奇怪,我花了些时间确认了她们二人的回忆。
……玄爷?
神社后方的水池有一只乌龟?这我从来没听说过,博丽灵梦和这代的巫女没有提到或骑乘过。
神社后方,我记得……
糟了。
我急忙将布掀开,纳尼亚小姐还在那里。
“哦,你好,画作的完成速度真是快,但我觉得你还要再加把劲。”
“我是打算加把劲,但我是来通知一句,接下来我不能在这里工作了!”
“哼~你在急什么?”
“这就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吧,何况我这样的会如何破绽百出。”
“哦,那,不知多久再见,或者永远不见了。”
我将布盖回去。总之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将完成的画作拿回来。
两剂洗波音灵药,作画工具,我将他们放入包中,接着拿起淡白的画布,离开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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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森林,爱丽丝和燐立在雾雨宅的庭院外。
“很快你就能排除魔理沙的嫌疑了。”爱丽丝手一挥,四处的人偶从树木间出现,绕行几圈后回到爱丽丝身边。
“果然,爱丽丝小姐一直在监视魔理沙。”
燐的平静出乎爱丽丝的意料:“啊呀,已经暴露了吗?”
“你能确定魔理沙不会出来多少就说明啦。”
两人首先看到了那个土包。
“那边的是……一个墓吗?如果那个石头是故意放在那里的话……”燐说道。
“上代的博丽巫女,擅用石头魔法的一个异类,不过时代也变了,大家都接受了。”
“我们先去找魔理沙小姐。”
门未锁,但不锁也没关系,燐只碰了一下就让门板与合页脱离。
魔理沙的房间布满了她的藏品,以及灰尘和孢子,空气相当惹人厌,难以想象魔理沙会留在这房间里——如果魔理沙确实在这房间里的话。
脚步被东西绊住,但燐和爱丽丝看得清楚,椅子上的是魔理沙。
黑色的魔法帽没掩住她布满皱纹和裂纹的面孔,双目微闭,嘴角微微上翘,手放在膝盖上,整个身体蜷缩在椅子上,像是呼唤一声就能把她从美妙的梦中拉出来。
但很明显,魔理沙的身躯发白,那黑衣上也沾满了白灰,魔理沙如同反复烧过的一摊白灰。
燐见此沉默了。
“这样,大概是直接将体内的魔力烧尽的结果,但是过程十分缓慢,如果魔理沙不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是不会这样的,也就是说……。”
爱丽丝头微微低下。
“她这么多年来都在自杀。”
两人安静地离开,打算去查看那个墓。
看上去墓填得很匆忙,也许是因为魔理沙剩下一只手。
“爱丽丝小姐,我上次问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当然。”
“你能再回答一下第三个问题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在阿燐以为她确实忘了前开了口。
“你记得上上代巫女走的时候吧。”
“对,我当时也在场。”
“魔理沙很看中当代的巫女,她一定是为了有人还记得她的名字才活得这么长。每次喝茶时问到这个问题,魔理沙总会搪塞过去。”
“对吧,我也这么想。尸体肯定和死者生前的经历有关,所以我才一直怀疑想记住博丽巫女的她。不过现在铁证如山了呢。”
两人的话题结束,聚精会神地盯着墓。
“……”
“……”
“爱丽丝小姐,你能挖开看一下吗?”
“我正打算这么做。”
人偶们麻利地动起来,小心地将一铲铲土布在四周。
“八、九、十、十一、十……”燐的手顿住,她又数了两次,再凑近坑内的骸骨仔细看。
爱丽丝果断派了人偶们清理地面,但庭院和房内都没有那根少了的肋骨,以及魔理沙的手臂。
毫无疑问,有人先来过了。